那张流程表上明确的写到:圣诞舞会上,将有神秘嘉宾(音乐教育系戚自强主任)激情献唱。我望着这张表格,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便说道:“都写出来了还神秘个屁啊!”“他可能觉得这样比较有范儿吧,洗浴中心表演的横幅不都这么写么?”竹子对我说。然后我们三个一头,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话甚是有理。之后的几天,我们都老实了许多,毕竟身上有案底,这个时候如果再瞎得瑟的话那可真就毁了,于是我们各自排练,竹子找了一胖妞和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的同学排练《卖吉他》,亮子一路跟钢琴死磕排练《中国人》,我跟苏译丹排练二人转,孙家良自己在寝室排练梦周公。其实也应该说挺顺利的,毕竟就我一人的活儿,用不着苏译丹唱什么,不过,自从那天排练时苏译丹说闻到了什么‘阴气’之后,我便不敢再拿那个鼓出来了,可能也是因为我自己的一点心理原因,我老觉得那鼓有点邪门儿,毕竟是老瘸子留给我的家伙,毕竟老瘸子到底真懂不懂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不能去把他从坟堆里面拽出来问个明白。所以,我大多都是跟着dvd学唱,在稍微改一下那些词儿就行了,幸好,再也没出过什么奇怪的事情,而苏译丹,可能是跟她混熟了,排练之余便给他说一些我知道的故事,她还真对这些故事感兴趣,你还别说,偶尔我们还会互相调笑两句,语气相当自然,虽然有的时候我还是会脸红不好意思。她也真挺配合的,最后破天荒的答应了我,说可以站起来跳两下唱两句,听到这话以后,我当真觉得天空放光,并且心中不断感谢阿弥陀佛,心想着太好了,看来这次演出一定会圆满成功吧。日子真不抗混,转眼,就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天,也就是这个晚会开始的那天。我们这些有节目的,已经内部预演了一遍,也算是比较轻松过关,我依旧没拿鼓,只是唱了几段儿,而苏译丹也跳了一段民族舞,虽然这样的组合挺滑稽,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赵亮挺满意。于是我心里想着,就这么整了,早点搞定,早点放假回家过个安稳年,可是我真就不知道,就在那一晚,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邪晚会(中)学校的礼堂是一座单独的建筑。怎么来形容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艺术类学校的关系,这栋旧楼好像是整所大雪之中最艺术气质的建筑了,因为它的年头很长,完完全全的俄罗斯建筑风格,不管是地板还是天花板,楼梯或者窗户,全都是木头做的,据说是这当年老毛子们留下来的东西,解放以后还被地方政府规划成了保护建筑,好像还有某些野鸡摄影组来这里拍过电视剧什么的,三层高的楼,是我们学校的标志性建筑,门口处挂着牌子:严禁吸烟。一走进这老楼,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廊里的灯光昏暗,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电影散场时的那种灯光,让人仿佛一头栽进了上个世纪。不得不说,这里面确实很有情调,适合情侣偷情,也确实很适合开各种晚会。当天学校不上课,我和亮子竹子他们睡到了中午才起来,起床之后,我给苏译丹打了个电话,约定好了几点去礼堂后,便没了事情。直到下午的时候,有节目的同学们就开始在礼堂里集合了,我时候快四点才去的,预定晚会五点四十正式开始,等我上了二楼大厅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挤满了人,布置舞台的布置舞台,看热闹的看热闹,而我,则直接钻到了后台,寻到了我们的班级。有时候我觉得表演开始之前的后台简直就像个怪物聚集地,穿什么样衣服的都有,且喧嚣的有些像是菜市场,在这种气氛下,很难让人还能平静,该死,我怎么好像又紧张起来了呢。亮子摆弄钢琴去了,竹子也去找他的胖子搭档对词儿,只剩下了我杵在那里,望着眼前都在忙活着的人群,不知道干点啥好,似乎整个后台上,只有我一人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幸好,五点十分左右苏译丹来了,尽管苏译丹对这个晚会好像没什么兴趣,但是当晚她还是画了妆,我记得那一晚,她穿着一身束腰风衣,衬托出她高挑的身材,打底裤配圆头的小皮靴,毛柔柔的领子,看上去挺可爱的,我望着她朝我走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啥好,只能傻笑了一下,然后对她说道:“嘿嘿……才来啊。”这段时间我们一起排练,也算混的很熟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毕竟互相知道对方的‘底细’,在某种话题上也能达到共识,所以她也破天荒的对我笑了笑,很快的跟我聊了起来,多亏了她,让我紧张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东北的冬天很短,四五点钟的时候,就已经是黑天了。夜幕之下,校园里的灯三三两两的亮了起来,礼堂里的灯比走廊里的也亮不了多少,虽然说是五点四十分晚会开始,但不出意料的晚点了,直到六点十分左右,浓妆艳抹的两男两女才蹦跶了出去,开场白照例是老一套,毫无新意,你说一句我接一句,跟天桥儿刷把式说相声的捧逗哏有着一曲同工之妙。其实第一句也无非也就是什么‘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们之类大家怎么怎么’的话,给我的感觉,这种话就跟金庸小说里面的龙套开场白一样,什么‘在下是什么什么什么’,然后对方也会按照惯例说‘久仰久仰’。可是那天似乎出了笑话儿,四个主持人里面,有一个大一的哥们儿,似乎头一次主持这么大的晚会,以至于刚一开场有些紧张,本来是一人一句的,结果他旁边那女声说了一句“尊敬的各位老师”之后,他忽然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就接了一句“各位校长”。当时台底下哈哈大笑,不少人还起哄,哪儿那么多校长啊,幸亏那朱校长没来,要不然你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幸好,台底下乱太上不能乱,于是那哥们依旧脸红脖子粗的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随着大幕拉开,二十多号练美声的往那儿一站,演出正式开始了。这演出,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我在后台瞧的真切,真是什么样儿的都有,更有甚者还有在后台吵起来的,差点儿就动了手,但是主持人一报幕,丫还是挤出了满脸笑容钻了出去,看来这家伙跟我差不多,都是被学分给逼的。其实这节目也算很好笑,但是毕竟是自己学校准备的,在那个氛围里,很容易被逗笑,苏译丹拿出了一袋花生,我俩在角落里一边吃一边笑,然后对台上的表演品头论足,说这个像那啥,那个像那啥,反正挺开心。亮子的钢琴弹的确实不错,不过他不喜欢,因为是从小被爹妈逼着学的,不过一顿猛弹后,依旧博得了不少的掌声,而竹子的那个什么小品,差点把我的眼泪给笑出来,要说他的小品《卖吉他》当真可以说恶俗至极,充分的体现出竹子这个人的品德以及对生活的理解,不,也许这么形容还不怎么贴切,这小品简直就是他的缩影啊。虽然还是按照卖拐的那一套来的,只不过拐换成了吉他,但是竹子改的台词简直绝了,他确实有才,而且小帽一带,竟然好像本山附体,让我哈哈大笑,台上正演到那个胖子要问他话,胖子对竹子说:“还你知道我是干啥滴,那你说说我是干啥滴?”竹子单手掐腰,然后大声的对胖子说:“你是……音乐系的学生!”胖子说:“唉呀妈呀你咋知道我是音乐系的呢?”竹子眼睛一瞪,大声说道:“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单手撸就是抱琴哭!”我差点儿没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