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太守府。
地上趴着个人,此人正是太守白涧西,他是一剑封喉而死的,鲜血从极小的伤口潺潺流出,逐渐汇成小流,他生前并没有承受多少痛苦。
清霜剑尖还滴着温热的鲜血,剑身凛凛发威,执剑人一身白衣,身上不曾沾染到一滴鲜血,风吹起他的衣角,恍若遗世独立的仙人。
封齐递上一封信,封面写的是容柔嘉的署名,字迹工整清秀。
萧明赫拿着帕子擦拭清霜,直至清霜上的鲜血被擦干净,剑身通体发亮,这才拿过封齐的信。
他拆信仔细的看了个遍,知晓是大周长公主发来的求助信。信是发给新任太守的,只是新任的太守还未到任,这封信自然而然地就送到了萧明赫的手里。
信中写道,“拜启于君,我郡清泽因瘟疫而巨损,城中大夫医术捉襟见肘,望君携众医官大夫驰援清泽,我郡百姓必铭感五内。祝君安好。”
清泽的境况萧明赫亦有所耳闻,清泽城中有百姓疯啃树皮,太守无所作为,百姓苦不堪言。
萧明赫从天京一路披星戴月的赶来,路程上花费了四日时间。
他一到常山就先让人控制住了白涧西,向他列明一切罪状后,白涧西负隅顽抗,意图刺杀萧明赫,已被就地伏诛。
随后,萧明赫准备正式入主常山太守府,坐镇常山。
不消几个时辰,萧明赫便收拾好残局,太守府中所有人皆听他号令,如有反抗者,就地正法,绝不容情。
萧明赫下令将患者与康健的人分隔开来,每人都必须带着面纱,捂住口鼻。驻扎在城西的军队派了几个小班轮流在城中巡逻,严禁百姓外出串门。
天京中的大夫在第二日集结出发,于五日后抵达常山,经过几日不分昼夜地救治,不断总结出更好的救治方法,在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有了患者康复。
有了一个康复的人,便会有千个万个康复的人。如同点点萤火,必然会照亮无光的深林,天光也将会眷顾深林。
现今是天京大夫开始诊治的第七日,常山原来的瘟疫患者为数并不多,现只剩下百来人,瘟疫的影响已在可控的范围。
清泽与常山离得近,清泽的瘟疫若是控制不好,哪怕常山没有了患者,百姓也无法安生。百姓只会日日担心,农田便无法耕种,税收就会受到牵连,影响前线军队的供养。
所以,萧明赫决定去帮帮清泽郡这个可怜鬼,拉他们一把。
……
夜里,月亮刚刚挂在天幕上,宛若一轮玉盘。月光散落人间,显得清泽寂冷无比,所有人都沉入梦乡。
容柔嘉陷入沉沉的梦境,梦里一片迷雾缭绕,捉摸不清迷雾前的人。
“阿洲……”有人在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简单的两字被她说出无限的绵绵情意。
容柔嘉能感知到这里不止一人,还有个男人。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得他身姿挺拔,身穿黑色锦云劲装,大概是个习武之人。
那名女子在梦境中穿着一袭青衣,发髻简单又清新脱俗,单是从背影上看,容柔嘉就知道此女子必是清婉温柔的性格。
那男子正在为女子描眉,只是手法不是很好,女子的秀眉被画得粗糙。那女子笑着拍开男人的手,自己拿起螺子黛细细描眉。
铜镜里的女子面容模糊,她无法看清女子的模样。
蓦然,一切全都化作烟雾消散,容柔嘉被抽离出梦境。
梦境很短,醒来之时,容柔嘉只是觉得二人举案齐眉,感情甚好,却未曾在她心中留下多深的印象,就像是与往常的梦境一般无二,醒来便忘却。
这便是光怪陆离的梦,她与这二人并不相识,却能在梦里遇见他们。
“叩”的一声,银画推开门进入屋内,昨夜容柔嘉吩咐过银画,卯时便过来将她唤醒,怕自己睡得过沉,耽误了时辰。
“殿下,已经卯时了。快些起来洗漱吧!还有许多事等着您呢。”
容柔嘉掀开被子,起身离开床榻。
窗外的天还蒙蒙亮,蓝白与昏黄交接,残月失去光泽,静悄悄的垂在天边。
在银画的服侍下,容柔嘉很快就梳洗完毕。
容柔嘉穿着银画替她选的一身云纹素衣,披散着少许墨发,其余的以羊脂玉绾之。
银画看后连连点头,不愧是殿下,这么简单衣物被她穿出天仙下凡的感觉,不知道有谁才能配得上殿下。
容柔嘉并不知道银画心中所想,拿起桌旁的文书:“银画,常山郡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