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结束,十一点半。
客厅空空荡荡,商雅已经躲回卧室了。
秦淮嘴角勾起笑意,果然脸皮薄,经不起撩。
关掉客厅的灯,只开一盏墙灯,秦淮继续每天的阅读任务。
其实也不算任务,就是一种阅读的惯性。
阎老先生说,秦淮最缺的是阅历。
若说天赋是如椽的毛笔,那么阅历则是百年的墨,能改易作品的雅俗。
苏东坡曾囿于阅历不够,而质疑宰相王安石的诗句‘明月枝头叫,黄狗卧花心’。
明月怎么能在枝头叫呢?
黄狗怎么会卧在花心?
苏轼稍稍一改:‘明月当空照,黄狗卧花荫’
看似符合生活实际,其实不然。
为了让苏轼明白,王安石将苏轼贬到了合浦。
到了合浦后,苏东坡才恍然彻悟:原来知道世间真有一种虫叫黄狗虫,有一种鸟叫明月鸟。
王安石的那句诗,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句,看似荒诞,但却别有一番意境。
这便是阅历的重要性,能改俗易雅,改变艺术家的思维方式。
正如齐白石的《蛙声十里出山泉》,若非有着睿智的阅历,怎么能想出这么奇妙的画法?
在创作核舟的过程中,秦淮的处理方法也堪称神来之笔。
然而秦淮有自知之明,这次的神来之笔,凑巧的成分居多。
想要每一次创作都有神来之笔……必须有相应的阅历。
阅历,可以通过年龄的增长来累积,但这并非捷径。
真正的捷径古人已经告诉秦淮了:‘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故而秦淮找到了更加勤奋的理由。
……
凌晨两点。
“秦淮,你还没睡吗?”
商雅穿着睡衣,站在秦淮身后,睡眼惺忪,声音慵懒,口齿不清。
“嗯,看了一会儿书。”
商雅凑过来瞧了一眼,《虞初新志》,表情像霜打了的茄子。
“没听过……”
秦淮翻页,翻到口技篇。
“怎么会没听过呢,初中有两篇课文就是节选自《虞初新志》。”
秦淮指了指书上:
‘遥闻深巷中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摇其夫语猥·亵事。初不甚应,妇摇之不止,则二人语渐间杂,床又从中戛戛。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
“这是什么文章?”
“初中学过的啊,叫:震惊,这个人口活竟然那么好!”
商雅白了秦淮一眼,带点睡眼朦胧的小羞涩。
“初中课文里哪有这种课文题目……明明是《口技》嘛。而且,我记得课本里不是这么写的,难道我学的是假课文?”
商雅指了指第二句话。认真看了一下,估摸着是翻译了过来,突然满脸通红,啐了一口。
“净看些不干净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