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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问话,为何不答?”
楼阁上传来琉国重臣的喝问声。
安伯尘依旧沉默,只不过握着枪柄的五指愈发紧了。
不是他不愿回答,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无论应战与否,安伯尘以及身后的墨云楼都会陷入险而又险的地境,或许还有刚来不久的李小官三人。六人的安危此时一同压在安伯尘背上,仿佛一座大山,沉甸甸,几让他喘不过气来。
热风袭来,安伯尘的心跳不住加快,除了风声,他再听不到其它声音。
演武场内外鸦雀无声,百姓们望向沉默不语的少年,心中疑惑。
难不成,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墨云楼安伯尘,不会马战?
转眼后,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浮起同样的念头,再看向安伯尘,原先的热切渐渐变冷,神色莫名,有人摇头苦笑,有人满脸遗憾,还有人面露讥讽。
本属于安伯尘的“势”,瞬息间消散一空。
所谓的“势”听着玄乎,可也不过是人心所向罢了,心思聪慧者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出几分,而身处战圈的敌对双方更能清晰无比的感觉到,只要不是傻子。
握着枪那只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感觉司马槿奔波数日造就的人和之势渐行渐远,安伯尘面色发白,额上溢满汗珠。
“安伯尘,你究竟战不战?”
威严中带着几丝愠怒的声音从楼阁上传来,却好似雷霆骤降,炸响在安伯尘耳边。
身躯猛震,安伯尘紧咬牙关,这一瞬,他只觉手中的无邪枪沉若千斤。
自从重返琉京后,他就成了一只木偶,表面风光,实则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抓着。线竿指向哪,他便要向哪跑去,疲于奔命,精疲力竭,这十日里固然奇遇不断,见识到许许多多超乎他想象的奇妙之事,像极了他从前艳羡的那些戏里主角。
然而,这一切并非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只是足够家人一生无忧的钱财,能圆少年人美梦的修炼之法,然后回到安静的小村庄里,孝敬爹娘,继续过他安安稳稳的生活。
仅此而已。
却偏偏不受控制的越走越远,越陷越深,到如今,背负千钧重压,身系数人性命安危,在万众瞩目之下举步维艰。
从前安伯尘好生羡慕那种出尽风头的人物,英雄豪杰,受万人景仰。如今轮到了他,他才发现那些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真正置身处地,又有几人能承受得了风光之下的重压?
心头扑通扑通直跳,安伯尘汗流浃背,面如土灰,十日前在密室里战栗颤抖的小仆僮仿佛又回来了。
十日的少年游京城,掌墨云,修道法,神游于夜,比戏里的故事还要离奇无数,却在今日的演武场上,被打回原形。即便奇遇再多,可我终究不过是一个佃户人家的儿子,区区一小仆僮而已。
安伯尘一脸麻木的想着,手臂颤抖,五指再难抓紧无邪枪,转眼就要掉落。
轻叹声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