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时分,天空飘起小雪。火烧店打烊后,冷凝霜、贾小七跟正在给窗户上板的钱胖子道了别,携伴往檀溪村走。出了集市,踏入两旁全是树林的林荫道,天色越发黑,手里提的灯笼也照不亮太远。这时,贾小七突然说:
“小霜妹子,前边好像有个人!”
冷凝霜微怔,提起灯笼往前照,果然影影绰绰地看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背靠着一个人。那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望见灯光,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娘子!”
“你怎么来了?”冷凝霜快步迎过去,惊讶地问。他的肩膀上积了一层薄雪,头发也被打湿正滴着水珠。
“我来接你。”他扬起灿烂的笑脸说,看了贾小七一眼。
贾小七顿时挤眉弄眼起来,搓搓手,笑嘻嘻地道:
“啊呀,对了,我忘了我娘今儿让我早点回去,小白,小霜妹子,你俩就慢慢散着步回去吧,我先走一步了。”说罢识相地快步离开,给两人留出独处空间。
冷凝霜心中好笑,掏出帕子给白兔擦头发:“我说你出来怎么也不打伞啊,身上都湿了!”
“我出来时还没下雪呢。”
冷凝霜微怔:“你究竟等了多久?”
“没等多久。”他满不在乎地笑说,展开手里的厚斗篷,盖住她的头,替她遮住雪花。
冷凝霜心脏微热,顿了顿,嗔怪道:“你既带了斗篷,就拿着遮一下雪嘛。”说着,扯开斗篷的一角,将他也罩了进来。
白兔愣了愣,憨憨一笑:“我光顾着想你有没有往回走,就给忘了。”赶忙一手撑起斗篷的一角,另一手伸过去接替她撑开斗篷的另一角,做出一个挡雪棚子。把两个人全罩了进去。
斗篷不大。她靠在他身旁,等于是被他环在臂弯里。他的衣服虽然微湿,却有一股温暖的热度透过衣料准确无误地传递过来,扑在她身上,挟带一丝浅浅的桃花香气。她提着灯笼,跟随他不紧不慢地往家走。
“你下次不用出来接我,我和贾小七结伴回去。不会有危险的。”
“我是因为看见天黑,想早点见到你,才出来的。”他笑盈盈地说。
冷凝霜微怔,心里的那盏灯仿佛被他夜色下模糊的笑容点亮,北风刮来,她却觉得身上暖暖的。
顿了顿。白兔说:“对了娘子,今天下午有一个柳掌柜过来找桑兄算酒楼的开业吉日,说是你介绍来的。”
“是我介绍去的。桑葚子给算了没有?”
“给算了。”白兔一想起当时桑葚子的表情就想笑,“那人来家里时,桑兄刚开始不愿意,后来他拿出信,桑兄才不甘不愿地给选了个日子。那柳掌柜本来还想让他帮忙再题个匾额,桑兄很不高兴。说他明明是来找我写匾额的。柳掌柜当时很尴尬。不停地道歉,然后就让我帮忙写了。”
“付了多少钱?”她唇角扬起。问。
“桑兄宰了对方八十两,我写完之后,柳掌柜当着桑兄的面,也不好意思少给,就给了我十两银子,还一个劲儿地说他做的是小本生意,让我别嫌少。娘子,你到底给桑兄写了什么,他怎么会那么听你的?”
“我就写我给他介绍了一笔好生意,如果他肯接待柳掌柜,晚上我会买聚福楼的酱肘子犒劳他;如果他不干,我就告诉全兴隆县的人说桑葚子在我家,让那些想找他算命卜卦的人天天去,烦死他。”她含笑说着,提了提手里的肘子。
“哇,娘子,你买了聚福楼的酱肘子!我早就听说聚福楼的酱肘子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得不得了!”白兔双眼发亮堪比探照灯,不愧是食肉兔子。
“也带了你的份。”她笑说。
白兔的眼神比钻石还亮,满心愉快地笑道:“正好我下午还烙了芝麻烧饼,配上酱肘子,一定好吃。今天又赚了十两银子,要是以后这种好事多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