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帝等了二十余日的消息,已是心急如焚,一听说郑达回来了,赶紧便召了七皇子一起接见郑达。
郑达一路风尘仆仆,憔悴不堪,一见嘉佑帝便扑通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臣未能完成陛下嘱托!”
嘉佑帝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只觉得支撑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一般。
拿不到震天雷,他对上李洵便毫无还手之力。
难道他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等着李洵攻来京城?
倒是七皇子,身体健壮,人年轻也更有拼劲儿,闻言还追问了此事的细节,以及他们在蕃平的所见所闻。
打发走郑达,七皇子劝慰嘉佑帝:
“父皇,您先不要灰心,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嘉佑帝暮气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拿不到震天雷,还能有什么转机?”
七皇子眼中皆是笃定的光芒:
“大启的千万百姓,便是我们的转机。”
见嘉佑帝似乎没有兴趣,七皇子索性把事情说得更明白一些。
“父皇,先前孩儿不是问您要了很多李洵与敌军对战的具体情报么,结合郑大人的亲眼所见,孩儿已经完全确定了李洵的软肋。”
“软肋?他如今无坚不摧,还能有什么软肋?”嘉佑帝还是不太相信。
七皇子自信满满,侃侃而谈:
“他的软肋便是这天下的平民百姓!父皇,不知您是否发觉,他每一次对敌作战,都在避免与敌军的军奴正面交锋。待打下城池,都会妥善安置军奴。”
“这一次也是,您看他,明明已经对那彦图部众形成合围之势,还抓获了西戎汗与众多西戎贵族,为何要放他们离开?听郑大人从杨朔那里打探来的消息,他不仅放走了那些西戎的关键人物,连草原上的财物也牺牲了不少。您看他牺牲这么多,为的是什么?”
嘉佑帝渐渐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对啊,李洵当时占尽优势,明明可以先合围了长宁,消灭西戎在东部草原的最后一支有生力量,然后再对其他部落各个击破,为何要放他们离开?
牵制大启?如今紧邻西戎的可是他自己的地盘,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难道是为了西戎手中的那些平民百姓?”
七皇子露出畅快的笑容来:
“没错!这种围城之战,最先牺牲的必定是军奴。他要想灭掉长宁的西戎大军,必须先灭掉被他们驱使赶到前线的大启百姓!”
“所以,明明神兵利器在手,他还是不敢打!”
“据郑达所说,他还给救下来的百姓吃肉和白米粥呢,咱们这位慎亲王,他不是图虚名,是真的心慈手软啊。”
嘉佑帝历来擅长各种阴谋诡计,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和自己的机会,顿时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皇儿,你可真是朕最聪明的儿子!”
他大赞七皇子。
即使没有震天雷又怎么样,手握大启数千万的百姓,他们就有着最坚实的城墙。
李洵如此心慈手软,只要将百姓赶到前线,不,将百姓和士兵混合在一起,他就不敢下手。
即使敢,也会落下一个屠杀百姓的恶名。
而且,即使他不在乎恶名,又真的能杀尽天下百姓吗?杀完了,他统治谁去?
所以,手握千万百姓,他便无须再担心李洵攻打大启的城池。
只要保住了江山,以后天长日久,就不愁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嘉佑帝只觉得压在头顶的大山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