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宁道:“将军能想到这些,此乃我等之服啊,古往今来家国败亡,那个不是杀了社稷之臣,赵家杀了一个岳飞这天下也就亡了,元顺帝错杀了一个脱脱,大好的河山就此拱手让人了,大明开国已有百余年,是时候了,只要姓杨的一死,从上而下必是军心大乱,将军趁乱收拾民心,还怕天下不定么,常言道,天下之职,能者居之。自古至今,莫不如此。将军英明圣武当由此一朝。”
曹钦咬了咬牙道:“你说得不错,天下本该如此,朱家能取天下,我曹钦为何取不得,就算不成,那也是轰轰烈烈,痛痛快快一场。”
“将军说的是,而今的朝廷也没什么本事,否则也容不得一个太监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姓杨的一死,朝廷拿什么抵挡将军的千军万马,末将打听清楚了,三杨死后,除了杨峥还有些能耐外,也就是那个于谦还不错,只可惜,这人性子太过耿直,小皇帝并不怎么喜欢,若不是姓杨的帮衬,这厮也没今日的成就,作为杨峥的同党,此番还能少得了他,这两人能一死,将军便可独孤无敌了,退一步说就算不成,将军大可学那建文帝,出家做了和尚,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藏身?”
曹钦道:“你说的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就做大事,就算是败了,那也是轰轰烈烈才成,本将可不想学王振,死得窝囊不算,还连累了家人,今日咱们就使那反间计,若成了咱们就做那一国之君,若不成,嘿嘿,大可领着这帮人马占山为王,本将早就打探清楚了,别看朝廷百十万大军听着挺厉害的,可到了江西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是不知道朝廷每年花在江西剿匪的财力,人力、物力可不少,可你也看到了江西的匪患如何,一年比一年多,哪里的山大王,那个不比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舒坦了,本将军认识其中一个土匪,若当真不行,大可投奔他了。”
曹宁闻言大喜,道:“既如此,那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将军大可动手。”
“娘的,憋屈了这么多天,是时候让朝廷看看咱们的能耐了。”曹钦冷哼了声道,忽的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父亲可由此打算?”
曹宁与曹钦是曹吉祥一手抚养长大的养子,平日里以叔侄相称,没人的时候则以恢复父子本色。
曹宁点了点头道:“这事儿还是父亲策划的,他老人家说了这是咱们曹家最好的机会,王振已死朝廷对咱们必有所松懈,这个时候冲进去杀了皇上,天下便是咱们了,到时候他老人家做皇帝,你就是太子……”
曹钦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顿了顿才道:“反间计事关重大,交个旁人我不放心,就交给你去办,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天亮之前一定要将消息传出去。”
曹宁一笑,道:“将军放心,末将知道怎么做?”
“你办事我放心,时候不早了,早些去安排。”曹钦摆了摆手。
曹宁会意,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阜成门位于北京内城西垣南侧,与朝阳门东西两方遥遥相对,京西门头沟,斋堂的煤车。多出入此门,故瓮城门洞内由煤栈阜成门客商募捐刻梅花一束记之。“梅“与“煤“谐音,每当北风呼号,漫天皆白,烘炉四周之人皆赞:“阜成梅花报暖春”。成为京城一绝,来此定居做买卖的人数不再少数。
人数多了,商铺酒家就跟着多了起来。
比起京城三大酒家一品居、红袖招、醉仙楼来,醉仙居的名气就要小了许多,但名气小也有名气小的好处,用不着端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子,什么王侯将相,豪门大户不得入内的规矩也用不着去守,怎么挣钱怎么来,但凡来这儿吃酒玩耍的人,只要随身带上几两银子足够你吃得高兴,玩得满意,久而久之,来这里的人反而比的三大名楼还要多,每天天还大亮,打更的来福,送消息的侍卫,以及来自天南地北的商贾,走江湖的草莽,走镖的镖师都一股脑儿的全都扎在这儿了,有些是奔波了一晚上的镖师,天亮了,寻个安全的地方歇一歇,有些是纯粹喜欢这里的热闹,自由,更多的是觉得这儿价钱公道,规矩少,唱曲的姑娘也不错,掌柜的更是风趣幽默,因此生意比起红袖招、一品居、醉仙楼好了许多,每年秋分时分,无论是外面经商的还是宫里做官的,甚至许多太监也会出来活动,只因这里是朝廷祭月的地方,月坛设在阜成门南侧,每至秋分,宫里必有人来月坛祭月,场面十分恢弘,亦充满皇家的神秘感。每到此时,穿戴着盔甲的“御用军”就会齐刷刷地沿街排列,杜绝普通百姓围观。但是,祭祀的前几天和后几天,还是会招得许多百姓来这一带游玩、观看。追逐皇家盛事而来的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在无意间为阜成门一带增添了更多的活力,京城九门,要说重要,阜城门比不上北面的德胜门、安定门,论繁华比不上东面的东直门、朝阳门;南面的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但要说热闹,这里就是京城的独一份了。
正因为热闹,凡是喜好打探消息的都会汇集在此,每年朝中大事,江湖往事都从这里传播开来。
醉仙居一枝独秀,俨然成了汇集八方精华的所在。
醉仙居其实不大,但胜在位置好,价钱公道,掌柜的为人厚道,这些缘由造就了这里的奇特,无论多早开门,总有人坐在楼上,不管是吃得起,吃不起的,都会要上一盘上等的牛肉,一碗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烧酒,往椅子上一做,低着头抿着嘴巴喝酒吃肉可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而到了中午,走南闯北的江湖各路人马都会云集在此,宫里出来办差的太监,侍卫,京城闲着遛鸟逗狗的王侯公孙也会进来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红茶,算上做买卖的生意人,赶热闹的百姓,以及偶尔来游览的书生,这座不大的酒楼差不多汇集了三教九流了,热闹的气氛从中午一直蔓延到深夜,极少会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