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司马昭并没有再否决裴秀的提议了。而是两眼放光的看向了心腹谋臣邵悌,似问似答道:“现在晋位为王,合适吗?”
邵悌轻叹一声,缓缓的点了点头。从司马昭如火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赤裸裸的欲望。想要浇灭这欲望之火,又谈何容易?
裴秀一听有门,也不管邵悌有没有说话,当即说道:“有何不可?晋公灭了蜀国,功在社稷。虽然时下钟会谋乱,但是更当晋位以震宵小!你们说是不是?”
裴秀当着司马昭的面这么问,大凡智商没有问题的,自然不会反对。当下皆赞同裴秀之言,恭请司马昭晋位晋王。
司马昭假装推脱了两下,便让众人自行拿主意,扬言自己累了,便走了。
裴秀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当即上蹿下跳,好一阵张罗起来。终于在第二日早朝之时,群臣联名上表司马昭之功,表奏魏主曹奂,要求封司马昭为晋王。
此时曹奂名为天子,政事皆由司马氏把控,实不能自主。比当年的献帝刘协的处境好不了多少,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对于司马昭的要官之举,曹奂自然不敢不从。遂加封司马昭为晋王,谥父司马懿为宣王,兄司马师为景王。
司马昭继位之后,这才誓师讨伐钟会,亲率十万大军进军汉中。
当司马昭大军开往乐城的时候,驻扎在乐城的贾充已经顺利的接管了城防。当然他能轻易得手,也是因为在钟会未谋反前,司马昭就已经抢先一步派他率步骑一万驻扎在这里了。所以,也可以说是钟会自动放弃了乐城。
不过,贾充虽然将司马昭亲率大军讨伐的消息传出去,可是汉中各处守将却无一有投降倒戈之意。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因为早在钟会决定造反时,就已经听从姜维之言,密调心腹将领更换了汉中各处守将。并同时辅以一名蜀将为副将,以防出现主将被直接策反倒戈的情况发生。
当然,这也仅限于成都以北靠近长安的方向。而成都以南靠近南中和东吴一方,钟会则以自己嫡系为主将,邓艾旧部或者诸葛绪旧部的降将为副将,以达到互相监督和制衡的作用。
可以说,虽然钟会并不完全相信蜀汉降将,但是对于北方诸将他同样不敢相信。即便是心腹将领,他现在也不敢完全尽信,毕竟已经有了杜预和丘建的先例了。
只是钟会目前无法辨别忠奸,又不能全杀了,所以只能一边尽力拉拢,一边小心用之防之了。
以至于现在钟会表面风光,其实心里也是揣揣不安,疑心日重。除了他自己外,谁都不敢相信。而姜维之所以献此计,麻痹钟会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也是为了日后全面造反做好准备。
当汉城守将李辅将司马昭称王并亲率十万大军,携带造反诸将家属兵发乐城的消息传给钟会时,钟会心中虽然早有预料,仍然是大吃了一惊。急忙找来姜维商议应对之策。
姜维对魏将家属的死活丝毫不在意,但是现在钟会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失败了。思索再三之后,姜维终于长叹一声,开口道:“汉中乃是蜀中之门户也,如失汉中,则无蜀矣!”
这句话最早其实并不是姜维所说,乃是刘备帐下蜀郡太守杨洪所说。可以说在姜维之前,诸葛亮以及之后的大司马至大将军皆屯兵于汉中防御曹魏。
而诸葛亮北伐之时,更是亲自坐镇汉中,将汉中建为北伐的前进基地。所以说汉中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也丝毫不为过。
可是姜维却似乎兵没有足够认识到这一点,他后期改变北伐的战略重点以及改变汉中的防御策略。
也正是汉中防御的改变,导致了蜀汉防线出现了严重的缺陷,曹魏灭蜀则是及时地利用了这种缺陷。换句话说,正是汉中的迅速失守,才导致了蜀汉如此之快的灭亡。
对此,姜维难辞其咎。他也无数次从恶梦中惊醒,为此也在深夜里留过悔恨的眼泪。可以说,汉中的丢失是他心中永远的刺。如今再次提及汉中的重要性,他又如何能不感慨万千。
钟会从姜维血淋淋的失败教训中又哪里能不知道汉中的重要性,当下道:“伯约所言正合我意!只是虽然我们已经调换了汉中一带防御的主将,也加派了蜀将为副将,以防被司马昭策反。可是为兄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啊!”
姜维点头郑重的说道:“副将在大多时候也只不过是起到一定的制约作用,一旦主将铁了心造反,却也是很难阻止其叛变。此次司马昭亲征,又携带众将家属前来,必然会全力加以策反。到那时候军心不稳,士气低落,汉中则危矣!”
钟会倒吸了一口冷气,深以为然的说道:“此正是吾之所虑,伯约可有化解之法也?”
姜维低头沉吟道:“如今之计,惟有二策。”
钟会眼睛一亮,疑声道:“哦?伯约快快道来!”
姜维抬起头,直视钟会道:“其一,兄长亲自率兵前往,可震慑住前线众将士不敢反。其二,由我率本部人马前往督战,虽然不敢一定能阻止其策反成功,但是却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兄长以为如何?”
钟会脑中飞快的盘算起来,此时成都之乱初定,将心、军心、民心皆未附。他不敢轻易离开成都,也不放心让姜维留下来主持局面。毕竟一旦成都有失,后果将难以想象。
“既如此,就劳烦伯约率部前往了!”能震住成都局面的也只有他和姜维二人,既然他不能去,说不得也只有让姜维去试试了。
姜维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如果汉中诸将不服我,去了恐怕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钟会微微一愣,随即抿了抿嘴唇道:“吾将委任贤弟总督汉中防御,众将如有不服者,皆可问罪,任由贤弟调换。伯约以为如何?”
姜维躬身施礼道:“如此,汉中则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