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艾词难得起个大早,待如意进屋伺候时,已见公主一身金丝长裙,端坐在铜镜前,乌黑的长发披肩,遮挡了她大半后背。
“公主竟起得这么早,怎不早些唤奴婢进来伺候。”如意放下水盆,拧干了帕子替公主擦拭脸颊。
待漱洗过后,秦艾词才缓缓开口:“只是睡不着,坐着想了些事情。”
公主皇陵归来,性子已是沉寂了许多,难得前些日子生病,又隐约瞧见了昔日娇俏的模样,但今时,如意却觉着公主很不一样,比刚回宫时,还更多了一丝哀伤?
“公主在想什么?公主病才刚好,不适宜太过忧虑。”如意说完,不见公主说话,遂从梳妆台上取过檀木梳,对着铜镜中的公主叹道:“公主此时看着,皮肤更加滑嫩了,倒是因祸得福了。”
这倒是实话,秦艾词的病如今好透了,皮肤倒是白里透红,粉润的很,让纪太医都是惊叹。如意慢慢理顺着公主的长发,问着:“公主今日想要什么发髻。”
秦艾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迟迟等不来公主吩咐,如意斗胆建议着:“垂云髻如何?配着今日的衣裳,多几分娴雅。”
不想秦艾词却是摇头,道:“朝天髻,本宫今日要尊贵无双。”
如意一双巧手,倒是很快将发髻梳好,而后提笔描眉,轻施粉黛,淡抹唇脂,最后对镜贴花钿,艳丽无双的长公主很快出现在铜镜之中。
“公主这番模样去尚书府,定是艳压全场。”替长公主簪上凤钗,待一切就绪,如意赞叹说着。
秦艾词只轻轻勾起唇角,以前,宫人们总明面上奉承她漂亮,暗地里却夸赞表姐蕙心兰质,美艳无双,当时她还小,也不生气,心中着实觉着表姐漂亮,如今她眉眼长开,各个叹她倾世容颜与母后如出一辙,她倒是好奇,她若再与表姐并立而站,大家还觉着谁人好看?
“总归是郡主的生辰宴,老奴觉着公主不该去抢了风头。”秋蝉托着食案走进,将特气腾腾的小米粥端出,还有公主平日爱吃的糕点。
秦艾词起身,笑了笑:“不会的,有杜朝阳和傅正臣在的地方,永远是表姐风头最盛。”
说完,取了块糕点放在手心,慢慢捏了小碎块喂食着阿朝,漫不经心说着:“女为悦己者容,姑姑,今儿长乐也想漂漂亮亮的。”
这话却是让秋蝉愣住,女为悦己者容?若是之前文世子还在世的时候,秋蝉免不了打趣几句,可如今难免有些吃惊,平时公主在宫里也不常与外边接触,何时芳心暗许?
想起前些日子,公主总时不时打听尹彦卿的病情,秋蝉有些惴惴不安,道:“前日纪太医还说尹公子脸上的疙瘩并未全部消去,今日,怕是来不了。”
“不会的,君子重诺,他定会来。”
听着公主回答,秋蝉已然明白过来,公主所说的,当真是尹彦卿,尹彦卿从不参与朝臣的家宴,公主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漂亮,公主,漂亮!”阿朝吃着糕点,心满意足后扯着嗓子拍马屁,倒是让秦艾词莞尔一笑,轻轻抚了阿朝额顶,很是亲昵。
秋蝉难掩复杂的心境,却不知该说什么,只看着公主悠闲地喂着鹦鹉,心中叹息:公主若知道这只鹦鹉的由来,可还会这般喜欢?
“说也奇怪,同时中毒,公主没几日便好了,尹公子却前前后后拖了半个月也没有好透,莫非真是先帝在天之灵庇佑?”如意见秋蝉姑姑脸色不善,赶忙上前岔开了话题。
神灵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三年前,秦艾词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如今,她却愿意相信,相信父皇母后都不曾远离,在天边看着她,看着她将秦家天下重新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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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建安城的贵妇中,最尊贵要数惠安大长公主,可惜三年前文世子清君侧,却陪了性命,大长公主便不怎么出来走动了,如今各家命妇们都以珺和郡主为尊,且不说珺和郡主和皇家,和陛下的关系,便是傅尚书,年纪轻轻官居高位,又与杜朝阳关系甚密,谁人都不敢轻易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