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宸院的宫人动作极快,才刚交代下去,第二日天宝宫院子里便栽种了一片桃花,更惊奇的是,从别处移栽而来的桃树在这些天的精心培育下,竟开的极好,灼灼芬华,恣意盛放。
闲暇时秦艾词逛着院子,突地想起景荣皇后在世时,每年春分时节,都喜欢召了朝中命妇们齐聚百花苑赏花,说是赏花,不过是茶花会,一群人陪着皇后娘娘唠唠嗑、说说笑罢了。
景荣皇后去世后,宫里再没有这般热闹了,然而各府接到宫中送来的请柬,都是愣住,长公主才刚回宫,这是要效仿景荣皇后在宫中举办赏花宴?
若是以前,能得到景荣皇后的帖子入宫,自是身份尊贵的象征,喜事一件,可如今各府夫人们握着这烫金的帖子,却觉着分外烫手,谁都知道经过三年前一事,长公主与杜大将军积怨已深,如今杜将军虽不在朝,可宫中眼线遍布,这赏花宴,她们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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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各府的纠结,宫中却是热闹一片,百花苑一大早就是一片忙碌,宫人们布置席位,准备瓜果、小点,步履匆匆穿梭在百花丛中。
而此时的秦艾词仍端坐在天宝宫寝殿内,命如意给她梳了个九鬟仙髻,一旁秋蝉捧过一身衣裳,浅紫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配着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倒是很适合穿在春季赏花。
不料秦艾词却是摇头:“给我换一身衣裳,就穿及笄那年,母后送我的那身大红色宫装。”
秋蝉一愣,以往公主随着皇后参加赏花宴,多是穿得素净,因本身容颜艳丽、模样娇俏,总受着各府命妇的夸赞,如今长公主却已成了承办赏花宴的主人,自然不适合她如今手中的这身衣裙了。
替长公换好衣裙,秋蝉说着:“时辰已经到了,公主该过去百花苑了。”
杜芷书却是不急,坐下身,命如意斟了杯茶,慢慢品着,“让她们先等着,对了,把小阿九抱过来。”
怀中搂着通身雪白的小狐狸,而后又问向如意:“惠安大长公主来了么?”
“听前头传话来,说各府夫人都到齐了,惠安大长公主来得最晚,还带了国公府的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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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还不见长公主,苑内的命妇们有些坐不住了,坐在一块又是相熟的,便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只上座的惠安大长公主静静品着茶。
“长公主到!”
一声高喝,苑中所有人都回头看去,长乐长公主一身大红绣金宫装,云鬓凤钗,正缓步走近,原本娇俏的少女,如今已是显出端贵大气,像极了她的母亲景荣皇后。从前的不施脂粉稚嫩脸庞,如今略施粉黛已明艳照人,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倾国倾城,大抵如此。
那尊贵的气质或许是皇家与生俱来,带着一种压迫感,令在场命妇哑然失声,只看着长公主目不斜视,一步步走上最前边。
前边简单搭了个小高台,安置了两个位置,左边空置的位子自然是留给长公主的,而她却行至右边,双手平放额前,给在座的惠安大长公主行了个大礼。
惠安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姐妹,长公主的亲姑姑,行此大礼倒也合适。众人也随着将视线放在了惠安大长公主身上,当年她也是贵族圈里最核心的人物,大伙儿没少凑上去奉承过,只可惜三年前她的长子,周国公世子参与了那场政变,最终惨死狱中,虽未牵连周国公和惠安大长公主,但渐渐,惠安大长公主却也深居简出,不太与各府命妇交往,若不是今日长公主的赏花宴,怕是还很难见到这位大长公主。
“这是嘉善?”长公主看着惠安大长公主身边不过十四岁的姑娘,一身粉色长裙,尖尖的小下巴,水灵灵的杏眼,怯生生的模样,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见过…长公主。”
秦艾词握着她的手,道:“妹妹出落得愈发标致了,乖巧可人的模样,看着就讨喜。”
惠安大长公主膝下两子一女,长子亡故,次子病弱并未出仕,而最贴心的莫过于这个小女儿。秦艾词随手取下头上的一只金簪,替嘉善戴上,而后才坐到位上,宴席终是开始。
秦艾词扫了眼下边,该来的,倒都是来了,大家应该来之前都互相打听过,三年后的第一次宫宴,不清楚情形下,谁都不敢做第一个得罪长公主的人。
长公主命如意一一给各位夫人斟了酒,“这是本宫在皇陵时亲手酿的桃花酿,最适合春日赏花喝上几口,众位且尝尝本宫手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