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雄雌。”他喃喃重复了一遍,暗道:“雪容赠画,莫非另有所指。”再看那块玉佩,洁白剔透,与小连那块正是一对,他恍然醒悟,不禁失笑道:“雪容公主,原来你早看破玄机,倒是高月楼太糊涂了。”
他想到这里,暗道一声糟了。急忙把画塞入怀中藏着,飞奔出去,向门口侍卫呼道:“备马,。”
侍卫慌忙牵来骏马,他翻身上马,带着门口两个侍卫,顾不得天空又飘起了飞絮般绵绵大雪,径直向城门方向奔去。
连城抱着慕容太后,和元赤海并肩驰骋,看看雪越下越大,天色阴沉得可怕,一时半刻不会停,离邺城渐远,风雪交加,道路难行,眼见着一旁山窝处有处农居,忙勒马叫道:“海哥哥,我们到那里避避风雪,再走不迟。”
元赤海大声道:“不行,高月寒这厮很追来,我们赶路要紧。”
她急道:“这么大雪,我们吃得消,就怕太后身子吃不消,她若是有事,谁担待得起。”
身前慕容太后闻言,抬起一直紧闭眼皮,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她心中只觉愧疚不已,连声道:“太后娘娘,我们实是出于无奈,迫不得已,若不是京兆尹高大人追得太紧,我们也不会想出这个主意。”
太后眼里掠过一抹苦笑,闭上眼,再不看她。
元赤海闻言,不悦道:“她死活与我们何干,还是走吧。”
“不,我们不能再走了。”她坚决地说。
元赤海拗不过她,只得叹了口气,径直驰往农居,篱笆墙外纵身下马,叩门道:“有人吗?有人吗?”
门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位布衣荆裙老妇人,她拱手道:“老人家,我们是万福寺僧人,出来化缘,遇上大雪,能否你这里暂时歇脚,等雪停再走。”
老妇笑道:“无妨,几位小师傅请进。”
说罢撑着伞打开篱笆门,元赤海先下马,接过老妇递来伞,急忙撑开,遮住她头顶雪,却顾不得自己全身已经被雪水打湿。
她心里一时百味杂陈,看了他一眼,扶起慕容太后,向老妇道:“这位是我奶奶,她病了,怕冷,有没有火炉厚被子?”
老妇道:“有,有,我给你们拿过来。”
进了房间,她急忙将太后扶到床上躺下,催促元赤海:“赶紧解开她穴道,几个时辰不动,非生病不可。”
元赤海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她上前大声道:“喂,听到了没有,过来。”
“你这么关心她,是不是因为高月楼那个臭小子?”元赤海冷声道。
“高月楼,这关他什么事?”她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不禁又气又笑。只管瞪着他道:“还不点,不然我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元赤海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望太后身上轻轻一拍,太后哎了一声,立刻抖成一团,她急忙推元赤海出去:“走,我要给太后换衣服。”说罢,老妇来了,送来火炉和厚厚衣服被褥,元赤海早板着脸走了,她接过东西,连声道谢,关紧门,转过身一看,只见老太太已经坐起身,正盯着她左看右看。
她忙道:“你冷吧,把衣服换了。”
老太太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做这等欺君杀头之事?”
“我是……。”她叹了口气,取下头上早已湿透僧帽,满头黑发披散而下,轻声道:“小女子名叫连城,是高月楼高公子朋友。此事说起来一言难。”
慕容太后满腹疑惑,只见眼前这清秀伶俐女孩儿,蹲下身细心地添上火,又把衣服递给她,“太后,换上,您年纪大了,若是受了湿气,以后会得风寒之症。我可担待不起。”
太后不禁冷笑道:“你连杀头大罪都敢犯,还说什么担待不起话。”
她见太后满眼敌意,自知再说无益,待太后换上干爽衣服,她又将火炉推到太后脚边,床上堆上厚厚被子,轻声道:“太后娘娘,您好生歇着。我出去了。”
太后冷冷地望着她推门而出,再看眼前这座小小农舍,苍老脸上浮起一抹复杂表情。
到了门外才感觉到身上衣服全湿了,冷沏透骨,她不自觉地蜷紧身子,早有人将一件烤得热乎乎披风裹上她肩,拉着她进了另一间房,推到火堆旁坐下,冷声道:“就知道关心别人,不知道关心自己。”
被热气一熏,她打了个大大喷涕,用帕子擦擦脸,笑道:“你冷吗?”
元赤海冷冰冰地说:“我身上不冷,冷是这里。”他指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