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道,&ldo;父亲是不赞同……&rdo;他是家中的嫡长子,以后要承袭家业,并非没有主见之人。而且,李宣性子相对于同龄人来说有些古怪,因为似他这般年纪的少年,大多都有些少年轻狂的毛病,但李宣已经很愿意听一听长辈的意见了。庶兄之事,就李宣本身也愿意为李樵恢复名誉,他并非心胸狭窄之人,更何况,庶兄为不孝之人,他这个做弟弟的,又有什么光彩呢?于整个李氏家族,都不是什么好事。李宣始终不解的是父亲在庶兄之事上极度冷淡的态度,他道,&ldo;父亲要是不赞同,总有些原因的,能跟儿子说一说吗?&rdo;身为儿子,他当然愿意听取父亲的意见,但也得给他一些解释。永安侯神色缓和,他悠然的将手里的书卷合上,道,&ldo;阿宣,我没有不赞同。只是给你提个醒,你已经长大了,你做出的每个选择,以后都是你要负的责任。&rdo;&ldo;你知道我们这样的豪门与寒门区别在哪儿吗?&rdo;永安侯温声道,&ldo;寒门面对的选择很窄很有限,豪门不同,我们抬起脚,地上已蜿蜒出无数条的分岔路,要选哪条,你心里要有数?&rdo;李宣思量再三,终是道,&ldo;我觉着,在大哥这件事上,这样做是对的。&rdo;永安侯一笑,眉眼中闪过淡淡温和,&ldo;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rdo;北岭先生来帝都是士子界的一大盛事,具体如何,谢莫如并不知晓,只是听闻宁大人亲自出城相迎,绝对是给足了北岭先生面子。谢柏只是告诉谢莫如北岭先生在国子监讲筵的时间,让谢莫如准备与他一道去听一听北岭先生的讲筵而已。谢尚书知道后只说了一句,&ldo;换身男孩子衣衫。&rdo;谢太太私下问谢尚书,&ldo;莫如去国子监妥当么?那是读书人去的地方,而且是人家大儒来讲学,我总觉着女孩子去不大好。&rdo;谢尚书道,&ldo;在家里绣花儿好,她肯么?&rdo;谢太太叹一声,&ldo;也是。&rdo;谢莫如很明显不甘蛰伏的,不让她去,她兴许弄出别个动静,更叫人提心吊胆,索性随她吧。谢莫如没想到她已令谢尚书谢太太如此忧愁,不过,即使想到,她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与谢家,总归是利益一致的,谢尚书认为她行事不会给家族带来危机,自然会坐视容忍。至于担惊受怕之类,想最终得到好处,难不成一点儿代价都不付?世间没有这等好事。想从谢莫如身上收到回报,就得允许她做一些事情。这是双方共有的默契。北岭先生的讲筵之后谢莫如离开讲筵堂,索性在外头走一走。国子监内花草不荗,倒是树木居多,树的品种极为单调,就一样槐树。槐树自来被视为公卿大夫之树,寓意吉祥。国子监槐树成片,在这初春时节,也有绿意可人。想来槐花盛开时,应是一番胜景。谢莫如悠然的欣赏着国子监的景致,听到后面数人脚步声传来,谢莫如便避去路右侧,为首那人止住脚步,道了声,&ldo;谢姑娘。&rdo;谢莫如见是宁大人带着国子监的大小官员数人,微颌首,&ldo;宁大人。&rdo;宁大人带着他独有的温文,话并不多,客气的恰到好处,完全展现了一位从三品大员的风度,他道,&ldo;要是姑娘想去听北岭先生讲学,我给姑娘安排席位。&rdo;&ldo;不必了。&rdo;谢莫如道,&ldo;宁大人是去迎北岭先生吧,你先行。&rdo;宁大人点点头,带着国子监大小官员匆匆而去。国子监有个浅绯官服的官员道,&ldo;北岭先生来讲学,咱们国子监的学生都要排后了听。讲筵堂这种地方,怎么能让女人进去。大人莫因私废公才好。&rdo;宁大人不以为忤,笑道,&ldo;我也只是一说,谢姑娘不会去的。她就是去,也有自己的位子,何需你我多言。&rdo;那官员十分想评价一回谢氏家族,却被身边一同僚扯住了袖子,宁大人望向前方的眼睛一亮,展颜大笑,&ldo;北岭先生来了。&rdo;于是,诸人一并上前,相迎北岭先生。相传北岭先生弟子三千,谢莫如以为这位先生也如当年孔圣人一般周围起码得七十二贤人环绕,其实,北岭先生无甚排场,北岭先生身边最大的排场就是国子监以宁大人为首的一应大小官员了。谢莫如刚出了讲筵堂的院子,就见忽啦啦一群人拥着个须发皆白,形容微瘦,精神矍烁,身着青衫布衣老者往讲筵堂而来。北岭先生自身随从落于其后,三四人而已,依北岭先生今日今时之地位,并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