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琪真的很想再问他一句,真的是带她去见陈医生吗?褚寂远手支着下巴已经闭目养神。温琪暗暗叹一口气,没作声。约摸半个小时,车停下,司机抱歉道:“两位不好意思,这小镇不许车进,二位要自己走进去才行。”褚寂远付了钱,温琪下车。青石板路蜿蜒,湿漉漉的,古朴静谧,让人不忍踩上去打破这宁静。“一直想带你来这,一直没有时间。终于来了……喜欢吗?”褚寂远像是变了一个人,卸下了重担般的轻松惬意。温琪觉得她越来越不了解他,为什么一个人会有这么多面。“陈医生住这里?”她问。褚寂远眼里闪过落寞,“走吧。”温琪跟在他后面,趿趿趿……整个巷子只有脚步声回荡。坐在石门口摘菜编绳的老人盯着两个陌生人,窃窃私语,“这小两口真俏皮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呢。”褚寂远停了一步等温琪与他并肩,牵住她的手。温琪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有反抗。他两手牵手穿过小巷在一处天井房前停下。黑色木门,门上贴的门神有些发色。褚寂远敲了两声门,“来了。”洪亮的声音听得出主人性格爽朗。门吱呀一声打开,头发花白的老人,眉毛像雪松的针叶,穿一身白色盘扣棉衫颇有儒学大家的味道。“是阿远啊。”老人一见衬寂远就笑眯了眼。“陈叔。”褚寂远恭敬喊了声。“快进来。”老人忙将两人往屋里让。目光很自然落到温琪身上,“这就是你一直跟我说的姑娘吧,真好,一看就是好孩子。”褚寂远笑不语,“这是陈叔,权威骨科专家。”温琪终于反应过来,“陈医生,您好。”老人摆手,“什么权威专家,稳居很久了。”温琪心里着急,张口就来,“陈医生,我有一个哥哥,他的腿……”“温琪。”褚寂远拉她进屋,手上用了重力,她吃痛闭了嘴。老人当小两口是耍花枪,笑着引他们进去。温琪一抬头就看见客厅正中间挂的那副水墨山水画,睁大眼睛定在原地,那画……老人见她一直盯着那画,“你也喜欢董老的画?不过可惜,这幅是临摹的。”“临摹?!”温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是啊。真迹本来是在阿远爸爸那儿,那是褚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所以阿远的爸爸视若珍宝。有一次搬家被人偷了就再也寻不到了,唉,阿远爸爸临终前都是带着遗憾走的。”温琪脸上表情变成惊愕,“是褚家……一代一代传下来,这画是褚家的,不可能,怎么可能!”老人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我活这么大把年纪还能骗你不成。”“可是,这画,这画明明是……”明明是温家的,明明是她爸爸的,褚寂远为了这副画不惜弄得温家家破人亡。怎么会变成是褚家的,这太不可思议,太颠倒是非黑白了。她握紧拳盯着褚寂远,“你带我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你带我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你想要陈叔出山替温光彦诊治就闭嘴。”褚寂远说话时还是笑模样却让人心里发寒。“阿远,怎么能对姑娘这么粗鲁。来来来,别站着了,你们坐会儿我去院子里摘点新鲜瓜果,今晚就在这住下,阿远可好久没来看我了。”老人很高兴,像自己的孩子回家了一样。陈叔刚走,温琪一把抓住褚寂远,“为什么,那副画,怎么会成你父亲的,怎么会成褚家的。”褚寂远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从我嘴里说出的话,你会相信吗?”温琪不知如何回答。“我和温世昌你信谁?”她同样无法回答。褚寂远苦笑,“连温世昌都比我可信,你要我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温世昌并不是像他表面那样弱小无害,跟他相处你要多一个心眼。”“他是我的亲人。”温琪不相信流着同样血的亲人会害她。“这世上只有我是你的亲人。”很用力的一句话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让她想从他脸上寻找些什么线索都不成。温琪一直盯着他背影,脑中一片兵荒马乱,信息太多太零乱她不知道该要如何整理出头绪,不知该相信谁的话。热情好客的乡邻纷纷过来串门,“老陈你家来的什么贵客呀?”一时间小小的院里站满了人。陈叔从黄瓜藤后探出头,脸上都笑出折子,“是我侄子侄媳回来看我。”“呀,侄媳真漂亮,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陈叔带着褚寂远从园子里出来,手里捧着新鲜黄瓜西红柿。“那还用说。”陈叔的表情很是得意。“侄子也是帅小伙,真真是金童玉女的一对啊。”乡邻都是朴实善良的人。温琪还楞楞站在原地,她是跟着褚寂远来请医生的,什么时候变成家庭团圆会了。褚寂远将手里的新鲜蔬菜塞到温琪手里,他接过陈叔手上的东西,“陈叔你陪大伙聊聊天,我和温琪去准备吃的。”“那怎么行,人家姑娘“你们在说什么?”温琪无法形容此时的惊诧。陈叔放下酒杯,太用力酒杯整个底都碎掉,“阿远,你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卑鄙小人用那样卑劣的手段把画偷走。”“陈叔,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那幅画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那幅画是我……”温琪受不了这样猜哑谜。“温琪。”褚寂远桌下暗地里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她生疼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陈叔疑惑望着温琪,“那幅画是你什么?”褚寂远表情缓和下来,回答道:“那幅画是温琪帮忙找回来的。”陈叔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你,好孩子。你帮陈叔,帮阿远的爸爸了了这辈子最大的心事。今后你有什么事,陈叔一定帮你。”温琪努力从褚寂远手里抽出被握疼的手,努力的平复心绪,“陈叔,我有一个哥哥意外摔伤了腿,请您帮帮他。”不管心里有多少疑问,现在首要的是光彦的腿,这才是她来的目的。“行,你先把他的情况跟我说说。”他一口就应下。“陈叔,今天太晚了。”褚寂远打断他们,“我们也累了,明天再说。”“是是,你看我,你们坐了一天车也该累了。”陈叔起身,“我去给你们拿新床单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