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屿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醒了,世界一切都变了。
南旗已经嫁到了魏启国,她在来信中说,魏政对她很好,因为魏政的后宫并没有多少妃子,所以南旗一直受着独宠也不必担心有人会来残害于她,并且魏政将自己唯一的儿子过继在了南旗的名下,母子二人相处的很是和谐。
白西京带着军队浩浩荡荡地回国了,毫无疑问,这一次与牟远国的战争,天水国再次胜利了,只是损失惨重,孙单翼在这一场战争中丧失了自己年轻的性命,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最后在胜利的地方用一把大火结束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凭证,骨灰还是李琦带回来,亲手交到南屿的手中的。南屿并没有哭,甚至都没有留下眼泪,只是开始变得神情恍惚。
因为孙单翼这个镇国大将军不在了,饶是副将的孙奇离也不能有实质性的作用,白西京逼宫,历时四十六天,最终浩荡了几十年的“南式王朝”彻底改名换姓,变成了白西京的天下。先皇一众包括南屿南里在内的所有人都成了阶下囚,只是白西京尚保留着一丝良心,众人皆还享受着之前的荣耀,只是没有了实权,先皇成为了太上皇,一夜之间苍白了头发,锦贵妃一直不离不弃。
骆灵彩因为摔了一跤,早产,诞下了一名男婴,男婴长得和白西京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白西京再次向骆灵彩示爱,但是失去了牟振岐的消息的骆灵彩就好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在一个深夜,将孩子悄悄地放在了南屿的身侧,还留了一封信。
当南屿睡醒过来的时候,听见了一阵低不可闻的啼哭声,莫名其妙之下,她睁着朦胧的睡眼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身旁的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南屿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将婴儿轻轻地抱了起来,逗弄着他,奇怪的是,那婴儿一看见南屿,就不哭了,只要南屿别过头去,他就会哭,南屿好像找到了什么乐趣似的,就这么乐此不疲地玩闹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该临盆的她,对于小孩子简直就是母爱泛滥。
婴儿哭闹的累了,在南屿的哄下轻轻地睡着了,南屿抱着那柔若无骨的小身体,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突然一低头,看见了一封信,南屿以为是这孩子的父母留下的,便轻轻地拆了开来。
信是这么写的:
阿屿,我要走了,临走之前,我没有勇气再去看你一眼,因为我怕我会将自己碎尸万段,我不怕死,但是我却贪生,我失去了他的消息,所以现在,我必须去找他。
阿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三个字过于沉重,但是再沉重也没有办法让我来表达我对你的歉意。或者已经不该说是歉意了,而应该是我的罪行。
我有罪,而且犯错犯得彻底。
天水国和牟远国第一次交战之时,正是我设了计谋,所以你才变成了牟远国的俘虏。其实我一直都在欺骗你,我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牟振岐的贵妃,我爱他,深爱他,所以对他的所有命令都执行,而这也变成了我后来的罪行。
还有,我来天水国,并不是无路可走,而是这又是牟振岐的一个计谋,他让我来做间谍,他说,等他取得胜利以后,就好好地宠我,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当成是亲生的。我太爱他,爱到已经失去了自我,爱到我已经分不清是非对错,所以这才做了这么多的错事。
我偷偷地改了他们的作战图纸,将他们引到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尽管最后的结果是天水国依然胜利,但是你深爱的人却葬生在了这一场战役之中,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的贪念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我觉得自己并么有错,因为我们各自的阵地不同,所以选择也会不同。错就错在,我利用了你,利用了一个真心为我好的朋友的心。
阿屿啊,我真的后悔了,可是后悔又能怎么办呢?
其实我也可悲,我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自小便跟着父亲四处流浪,有的时候一间破草屋就是我们的家,这些都不足以让我来说,所以我更加看中感情,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只是那惊鸿一瞥,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爱到不能自拔。而与你患难与共的那段岁月,虽然有算计的成分,但是我依旧很珍惜,就如同我珍惜你一样。
可是那么好的你,却被我亲手弄丢了。
我想向你赎罪,可是我还有为完成的事情要做,我还要去找他,看他现在是否安好。阿屿,对不起。
这孩子是白西京的,那一日趁着你不在,他潜入了我们的房间,生生地将我强暴了。我给了这孩子一条生命,却是再也不能将他养大了,因为看着他,我就会看见自己不堪的过去。阿屿,我将孩子交给你,不管是杀了他,扔了他,还是将他交给白西京,全凭你做主。
对了,我还要再说一件事,之前你一直在纠结着的那场纵火案,并不是我所为,我之所以会在屋子里自己雕刻紫玉瞳孔,实在是我喜欢的紧,也是因为想到它,我就想到了你,所以我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向你赎罪。
阿屿,我要走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赎罪。
落款,骆灵彩。
这是一篇飘飘洒洒的致歉信,信里交代了骆灵彩所做过的所有事情的罪行。
南屿看的有些目瞪口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南屿突然记起,她已经许久没有和骆灵彩见过面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她的国家衰败以后吧,也不知道是她的可以躲闪,还是骆灵彩的有意回避。
南里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南屿,她的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愁绪,南里忙上前询问,南屿回过头,看见了南里,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
南里细细地看完,心里也有些说不清的复杂。低头,正好看见还在沉沉地睡着的婴儿,颤抖着声音问道:“姐姐,就是这个孩子吗?”
南屿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南里,轻声说道:“这孩子,便交给你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