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安静下来,大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宽大而雕刻精美的黑色石椅上,眼前肃然而立着六个打扮异常的青年人,五个男的一个女的,说他们打扮异常是因为他们全部长袍绾发,肩上或背上各带着各色兵器,就像在市里看到的网络游戏的海报里面的人物一样。几个人见他睁开眼睛,立刻伏身下拜。
“恭喜少主归位!”
“恭喜少主回神!”
声如洪钟,气脉满壮,听得出内力极为深厚。但是,少主?是他吗?
“我在哪里?”他低头看见自己玄酱龙鳞战甲,有些意外,也有些熟悉,再看看对面的人,更是有着说不出的熟稔,可话到嘴边,又真的叫不上名字。再向远处眺望,青天碧水,重山巍然,一群群叫不出名字的鸟正从山间展翅而起。分明已到了另一个世界。
“此处正是天外天,少主的修行之地。”为首的一个上前答话。
“天外天?我的修行之地?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会在这,我明明刚从上面跌下来?”他看着他们,越是想记起什么,头越是痛得厉害。
“少主,一切人间的事,不过是你做的梦,是修行中的幻象。”其中的那个女子答话。
他没置可否,其他人也并不反驳那个女子的话。看来是没有人想告诉他真相。
“你是谁?你怎么确定我只是做了个梦?”他不得不追问,既然对他口称少主,必然是他的左膀右臂。
“启禀少主,我们是你的**神兵,亢龙,煞虎,朱玄,雀地,洪武,九灵。少主到西海参加临雍郡王和元泱神女的婚礼,因为喝多了琼浆酒,路过天外天时便在这里睡下了,属下们一直守在这里,寸步未离,所以敢肯定少主只是神游物外到人间走了一圈,并不曾真的发生什么。”
“喔,恍然如梦。”他自言自语着,心里很是怅然,但一想到什么都没有发生,又觉得轻快不少。但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审视着几个人:“那么,他们可还好?”
五个男子仍旧没有言语,自称九灵的女子迈步上前:“启禀少主,临雍郡王与元泱神女大礼已成,天罡王族的灵脉直抵西海,自此六界一统,元泱神女此行功德无量,受万世敬仰,少主亦应斩断情丝,完成主人的终极使命。”
没来由的,他的心一抽,像被剜掉了一块肉,急剧而凶猛的痛让他不能承受,险些吐出血来。还好几个人一起扶住了他,让他在石椅上休息片刻。
“没事,我没事的,其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梦做得太长,长得我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个梦里。”他笑,苍白的脸却显出淒楚,抬眼看着周围的景色:“什么天外天楼外楼的,对我来讲,好似南柯一梦!也就没什么可斩的了!”
一行人都被这种无可奈何的绝望压得无法开口。
“少主,我们可还要回乾坤宫?”亢龙打破沉闷。
“回乾坤宫?”他不解,确切的说是不知所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偏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乾坤宫是修罗界首领的宫邸,也是主人无界血罗的居所。”朱玄也开了腔,他凭空伸出五指,便出现一张透明但脉路清晰的地图,随着他的话音,地图中间现出了一所立体的森然堡垒,上天入地,靠山涉水,九十九头异兽昂然傲立,在空中水中陆上护着宫体。八十八只鸾凤和鸣,向四面八方布扬威仪。
然后乾坤宫的影像一点点变大,直到足有一间房子大小的时候就不再长了,而是自动打开了大门,像有人在前面指引一样,视线一直往前走着,首先入眼的是巍峨森然云牌高耸的云霄殿,朱玄适时插入介绍:“这里是修罗界最高权力中心,许多有关六界众生的大事都是在这里决定的,真正名流云集,位高权重。”“然后呢?”他抓不住重点,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让他接收什么信息。
“少主,请注意看,很快就到你的绝地楼。”朱玄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地图,用手指进行着前进的方向,果然,视线从云霄殿出来,穿过一大片云蒸霞蔚的云头石林,再过几排也是宫殿似的建筑,是一片湛蓝无垠的大海,隐隐约约能看见海中一片绿洲,丛林密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朱玄的手指也在此停下来,看向他:“绿洲之中,就是你的绝地楼。”
“我不是朝坤宫的少主么,怎么住在这么个鸟不拉粑粑的地方?”他俊眉一挑,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丝玩味,甚至学起了余庆的粗话。
“历代修罗无不以杀虐而乐,而是否能成为修罗首领的东宫太子,更是考验杀心是否坚不可摧,所以在我们的世界,从来都是父子仇视,兄弟相残,最后留下的,才是修罗中的极大成者。”
“我不是胜出的那个吧?”他战战兢兢的,不敢想像自己竟然就是个修罗。
“少主是名震六界的青罗阎君,当然是胜出的那个。”亢龙脸上现出光彩,声音高亢而自豪。
“杀父弑兄,胜了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只会杀虐的灵长类动物。”青罗并不为自己是活下来的感到轻松。
“是的,少主角逐太子时也是这样讲的!”九灵接过话来,眼睛里闪动着泪光:“我们也就是那个时候决意跟随少主终生不二的。”
“那不是很好么?”他看了看六个人的脸色异常凝重,不免心生疑窦。
“当然不好,少主的这种违背常规的想法给你和老主人带来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