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巷子里,葬骨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杂货堆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那个乞丐好像是认识他的,可心中有个声音与他说:
“逃离他的身边……”
黑暗之中,掌心的盒子泛着淡淡的紫光,葬骨小心的打开盒子,两枚琥珀琉璃躺在里面,流光溢彩,顷刻间照亮半个巷子,吓得葬骨忙把盒子盖上。
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踩在葬骨紧绷的琴弦上,出门前南柯没让他带琴,给了他七根琴弦用来防身,本以为有墨帝在用不上了。
想起墨帝,葬骨低下头咬住下唇,他不是很喜欢墨帝,总觉得墨帝看他的眼神过于冷漠了,碍于南柯对墨帝的信任,葬骨对此只口不言。
即使,葬骨知道三言两语足以让南柯与墨帝产生分歧,就像话本里那些口蜜腹剑的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天花乱坠,掀起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可有什么意义呢?
有多少人想让自己活下去?
除了南柯还有谁?
他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让墨帝如此厌恶?
是一种从失望走过绝望的厌恶,恨不能让他就此消失,却又不得不将他如视珍宝的捧在掌心,小心翼翼的照顾,和墨帝出来前,葬骨回头看到了站在大殿门口的南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也许南柯知道墨帝要做什么,也许葬骨也知道自己要被遗弃了,所谓的装聋作哑大概就是如此了吧,心知肚明的将一个骗局演下来,局中人精疲力竭,局外人觉得拖拉。
……也许,并不是没有意义……
葬骨看着眼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乞丐,攥紧了手里的盒子,那乞丐虽然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很是狼狈,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葬骨看,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
“葬骨。”
许久没有说话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乞丐在笑,可那张脏污的脸上,早已满是泪痕,葬骨迟疑的伸出手,用袖子借着眼泪一点点的擦干净乞丐的脸。
是一张很年轻的脸,颤抖的双手抓住葬骨的手贴在脸上,几乎没用多少力气,葬骨只要轻轻一抽,就能把手抽回来,可他私心里希望这双手能抓住他。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这个乞丐可以看到他,将他藏在眼底,那双眸子里倒影出来的不仅仅是一个轮廓,而是此时此刻一脸茫然的葬骨。
之后的发展顺理成章,葬骨被乞丐带回了家,墨帝没有找他,葬骨也没有和乞丐说他是与人走散的,反正也回不去了,与其无家可归流浪街头,如果这人愿意带着他,葬骨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最初的惶恐过后,就是莫名的熟悉,葬骨低头看被乞丐紧紧抓住的手,墨帝和南柯从来不会这样牵着他,与其说是照顾他,不如说是将他奉为上宾好生招待着。
难以言说的疏离像是无形的屏障,望而却步的葬骨只能默然的看着,他只要配合给出南柯和墨帝希望看到的反应就好,意愿与否,又不会有人知道。
走过了三条街,才回到乞丐的家,不是意料中的破庙,是一座不大的院落,打扫的很干净,乞丐轻车熟路的拉着葬骨走进院子,大片的白色不知名的花让葬骨愣在了那里,这景也好熟悉啊。
“饿吗?”
听到问话,葬骨摸了摸肚子,点头,乞丐拉着葬骨向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道:
“厨房里有热着的粥,你先吃点垫垫,我去换身衣服,带你上街买菜。”
葬骨看着夙兰宸递过来的一碗粥,很是浓稠,上面有细碎的葱花和肉末,还真的是吃点垫垫啊。葬骨捧着碗小口吃粥,一旁的乞丐已经开始烧水,脱衣服了。
嗯,皮肤挺白的,还有腹肌呢……
葬骨一边吃一边看,这个乞丐和话本里的不一样,脱了衣服之后,身上干净白嫩,出去一双手和一双脚,看上去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只是为什么想不开要去做乞丐呢。
“我犯了错,在受罚。”
似是猜到了葬骨的心思,乞丐笑着说了一句,快速地洗完,换好衣服,葬骨一口粥差点喷出来,这也太欺诈了吧!乞丐走到葬骨身边,替他擦了擦嘴角,俯下身子,亲吻葬骨的额头。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