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正逢日夜交替之际,寒气格外凌冽。
可小小屋室被褥中,皆是浓浓的暖意,女子天生畏寒,每每冬日都要受些苦,炭火气吸的多了,便是暗火生起,咳嗽气喘,若少了,夜里也总是遇凉气辗转反侧,不好安睡,可是这几日,却睡的沉沉。
觉得身体犹如贴上一片暖墙,孜孜的温意涌出来,不高不低,正正好好,舒服至及,无意识间,她微微向后蠕了蠕,贴的更近了些,觉得越发的舒服起来,便是檀府时的绸被里的手炉,脚炉也不及此“墙”半分。
身后的人半支起身,被子外,露出的肩背上古铜色的肌理上,有些几道粗浅的伤疤,到底是自小习武练功之人,体热源源不断,便是身体裸在冰冷的空气中许久,也不见丝毫冰凉。
这般隐隐的光线里,不知看着她的睡颜多久,才克制自己起的反应,用手轻抚她圆润的肩头,慢慢的俯身,极度占,有欲,的在他颈间深啜了一口起身,悄声起身。
正值天寒地冻时,守备大人一开门,北风夹着寒粒,犹如小刀子刮着脸颊,不过这对修习内功多年的谢承祖来说,早已习惯,用来抵御区区寒意不在话下,对他而言,度冬一袭单衣足以。
不足半刻的脚程回到北门兵营驻扎之地,几处营房传来脚步声,在北城外操练起来,谢承祖谢大人返回府邸,整理一番换身衣物,出来时面色神清气爽。
抬步到北城外转了一圈,当初入城时召收的兵士是个个破衣烂衫,连套布甲战靴且凑不齐,如今再看,青一色的红衫黑甲战靴,个个脊背挺直,精神头足,呵出的声音中气十足,虽不足精锐之士,可与当日的一片散兵蟹将不可同日而语。
无论是武器,还是力量,都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叹上一句好兵!
手下的几个总兵,身着圆领对襟的布甲与战袄,自炊营大步走了出来,遇到守备,纷纷上前拱手道了句“大人”,然后嘻嘻哈哈的道:“临近年关,营地里的伙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今儿早的杂面大饼份量十足,这个大个,还有那肉汤,可真够滋味儿,如果可劲吃,我能吃八个,就是可惜,曹老头太抠门,汤里只有点肉末,敢不敢来块肥的……”
“有肉末就不错了,也不看看营里多少人,单北门就有千人驻地,一人一块肥肉,把咱坎营养的猪端了也不够!”
“我也就说说,军晌又花光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管够吃上一顿大肉。”
“快啦,马上要过年了,到时我们跟着大人开个小灶……”几人边说边看向守备大人,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昨日大人猎了头雄鹿,为块鹿肉是馋了一宿。
可往日大方,一挥手就让人拿去分了的守备大人,今日却闭口不言,丝毫不理你的岔,任你们说断舌头,也休想撬出一块来。
统兵杜和与几人小总兵无奈的对了下眼,也就歇了菜了,这男人有了女人了,就是不一样,好东西不肯再跟兄弟们分享,都上赶着拿去哄着护着女人去了。
几人一路回府,在厅堂桌子前围坐下来,“大人,你请的那几个武馆的师傅可真不赖,我都跟着学了好几招,原来这枪用劲还有门道,用对了劲儿,省力气不说,战场杀敌也是凶猛,我看着最近兵士操练的越来越有模有样了,若再练个一年半载的,哼,咱还怕那些蛮夷个鸟啊!”
“那也是大人有本事,若不是弄着了银子,买了粮,就靠以前那些个兵士个个眼欺缩腮,骨瘦如柴的样儿,就是给他把枪练,都不知能不能拿动咧,还得说是大人厉害,现在兵士吃的好,粮饷足,撑的个个膘肥体壮,这要不有模有样才怪了呢。”
谢承祖坐下来,正色道:“最近蛮夷贼子有什么动静?”
几个千总看向杜和,杜和道:“最近大雪封山,路不好走,他们想凭骑术穿过山林突袭咱们,那可不容易的事儿,尤其是现在草木枯冬,粮草不足,短时间恐怕不会来了。”剩下的话没说,现在的卫安城可不是当年那贪生怕死钻地洞的前守备坐镇的时候了。
整个外城墙已建了三分之二,他们想冲进城来突袭,只能从三分之一的缺口冲入,如今那缺口已派重兵把守,大人直接将八百军士扎帐驻守,想进来,除非千儿八百的蛮军猛攻,以前的那三两路蛮夷贼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等到明年早春,把剩下的城墙建好,弄上些大铁头火炮,谁要敢来,就炸他个粉身碎骨,看那些蛮子还敢进咱卫安城不!”
说到这个,几个千总都有些激动,不仅是他们,所有卫安,甚至整上益州都深受边境蛮夷侵扰之苦,否则以益州这样近靠干河两岸,土地肥沃,灌溉方便的膏腴之地,怎也不会落到这般有地无人耕,肥田变荒地的地步。
“虽然大雪封山,但蛮子向来心细胆大,加上物资匮乏反而容易挺而走险,定在他们必经有几条路上设好探子。”谢承祖慎重道,“城外仍有不少难民无处安置,一旦遇到蛮子攻城,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放心,探子都放出去了,难民也在尽量安置,就是天寒地冻的,动土十分不方便……”他们当然知道,大人收留这么多难民,是要明年春开荒之用,否则,大量田地无人可用,只能干瞪眼看着太憋屈,这些难民也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们这样的边境之地,粮草可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