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血棠的剑主曾经堕魔,这把剑也沾染了魔气,沈琢闭关研究五十年,炼成了驱使魔气对敌的招式龙骖九曲,他这一脉也成了唯一会驱使魔气的仙修。
后来,龙骖九曲在玄清上神手中发挥了更强悍的作用,一度差点荡平血海,就连魔尊第一次见的时候都有点发怵。
血棠剑会自动识别魔气,哪怕只有一丝都会被它勾出来,慕长渊知道避无可避——平日里藏得再好,也经不住半神动真格。
可沈琢越是恼羞成怒,魔尊唇边的冷笑就越不加掩饰。
慕长渊原本只是猜测,他掌握世间各种恶念,又在红尘中摸滚打爬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以沈琢见过的大风大浪,听见“胡诌”根本不至于失态——越是见不得光的念头,被挑明后就越难克制自己。
一句句质问,将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沈盟主打击得溃不成军。
长软剑作为奇兵之一,行迹诡谲多变,慕长渊不敢掉以轻心,魂元替他挡了第一道雷霆剑意,慕长渊心里电光石火般掠过好几件事:道心裂痕和沈琢究竟有多大关系?沈凌夕缄口不谈,是已经原谅他师父了吗?
天道上神心怀慈悲怜悯,但恶道之主可没有这种偶像包袱。
沈琢最好别跟上神的道心裂痕扯上关系,否则……
胸腔内血气翻涌,喉间都是滚烫的血沫气息,魔尊面上陡然浮现出一股戾气,青蓝色血管在他苍白得几近半透明的皮肤下隐隐跳动,仿佛稍有不慎,某种恶念图腾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来。
血棠剑再次逼来,仙盟盟主出手势不可挡,瑰丽的绯红剑气和冰蓝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在黑夜中照映出大片的绚丽光芒。
裂开的石阶瞬间爬满冰霜,就像临渊水榭的斧钺冰崖一样,眨眼间就蔓延到慕长渊身边,甚至攀上了缚魂锁!
换做旁人应该已经吓得肝胆俱裂了,慕长渊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魔尊并非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相反,他经常把情绪挂在脸上。
慕长渊活了这么多年,对大多数事都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哪怕把他的弱点摆到仙盟的台面上来也不是不行——他敢摆,别人也未必敢信。
就好比现在,仙盟四傻既知道他是魔尊本尊,也知道他现在是个病秧子,有个凡人母亲和一个不省心的弟弟。
这些都是他的弱点。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拿他无可奈何。
甚至得救他。
就在慕长渊漆黑瞳仁映出绯色的剑尖时,夜幕繁星里闪过一道青色光芒,仿佛流星坠落,直逼他们而来。
下一刻,半神身形陡然停在半空中,他对灵力的操控出神入化,手里的细剑堪堪停在离那咽喉只有不到半寸的位置。
沈琢猝然振袖,袖袍间一道剑气射出,那道青光不躲不避,挨了一下,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同时折扇一开,“脱”字印瞬间打出,直接打偏了剑气。
俩人境界相差太远,沈琢懒得理他,眨眼间血棠剑横扫过来,要取慕长渊的项上人头,可裴青野身形一晃,又挡在慕长渊身前。
沈琢终于怒道:“你让开!”
刀剑无眼,逍遥散仙敢这么做,就是知道沈琢没办法杀他。
血棠剑是裴青野姐姐的遗物,在裴芳菲堕魔期间沾染过无数仙修的血。沈琢当年要将本命武器换做这把长软细剑时,就在整个仙界引起轩然大波。
所有仙修都认为这把剑该毁掉。
但沈琢难得如此坚持,力排众议,甚至不惜在剑上用自己的血来立誓——此剑只对邪魔不对仙,倘若再沾仙修之血,便让剑主经受万劫不复。
裴青野望着眼前这个为了仙界殚精竭虑的男人,连同对方遭到背叛的震惊和愤怒,尽数收入眼底。
裴青野涩声道:“姐夫,你不能杀他。”
慕长渊知道自己此刻不宜分心,毕竟这是对敌人的藐视和不尊重,但他嗅了嗅冰凉的空气,闻到了一股馊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魔尊目光悄悄往旁边一撇,果然看见了躲在树后嗑瓜子的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