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就要去田府下聘了,突然田家给崔氏送来了请柬,说是田夫人家里养着的一盆昙花就要开了,想请她带着家里的小娘子们过去赏玩。
虽说跟户部尚书家有仇的乃是崔家,但谭玉是崔家女婿,连带着,谭田两家便是明面上不曾交恶,但平时也没有来往走动。
这回收到请柬,崔氏先是大吃一惊,嘟囔道:“这田夫人最是瞧不上人,平常碰到都装作看不见,怎会突然让我去她家赏花?”
还是谭玉点拨她道:“这田家女娘快要嫁去漠北,自然是想提前打听郎君的习性。想来都到这时候才找到咱家,也是田家没有别的办法,找不到别的门路了。”
别说,谭玉正是猜中田家的心思。要不是吴魁光棍一人,实在无法找到熟人打听,以户部尚书的倔脾气来说,他是根本不想与谭家有上一丝一毫的牵扯。
可如今圣上赐婚,为了孙女儿的幸福,再高昂的头也得低下。
好在谭玉不是那种拿腔作势之人,他身为阿爹,自然知道把孩子嫁给那种不熟之人的担忧,想来这位田尚书身为阿翁也是一样;
再说,同朝为官,两人之间并没有恩怨,所以当即也没二话,收了帖子回复说必去。
在家等信的田夫人听说谭家客气地收了自家的帖子,高悬的心才放下来,对那边支着耳朵装模作样看书的田尚书道:“你个倔老头!这谭尚书倒真是个爽快的,哎,这回我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田尚书干咳了两声,将书摔到桌上,捋着三五根山羊胡子喝道:“妇人之见!那谭玉与咱家再不和,我和他总是同朝为官,这等小事他自然不会推脱;
再说,你放下什么心?人家虽然答应了,也只是请了人来打听,至于吴魁的秉性到底如何还不知晓,你未免也放心地太早了些。妇人视短!”
田夫人当即又唉声叹气起来,不敢说圣上赐婚不对,只能埋怨这倔老头东挑西选的错过了自家孙女儿的好姻缘。
说好三日后去田府做客,谭雅离开京城许久,各家夫人和女娘们的脾性都陌生,拿着谭玉给的东西细细看了一番,又来到四娘子的房里打听。
四娘子的亲事已经定下,是京城长安侯家的一个庶子。这门亲事是谭玉精心挑的,为此,崔氏郁闷了很久。
若是三娘子再晚些定亲,以她贵为尚书嫡女的身份,当个侯夫人都可以啊。
好在四娘子的郎君虽出自侯府,却只是个庶子,也没个生母帮衬,在侯府里基本是个小透明。如此一来,崔氏虽有不甘,倒也没说什么。
至于谭玉,他原先的心思本不想与侯爵权贵人家结亲,可又被吴先生劝阻道:“便是让四娘子低嫁,主家如今是当朝一品大员,碰上阮小七这样的还好;
最怕遇见那些趋炎附势的,为着巴结主家娶了四娘子过门,世事难料,一旦谭家出事,那四娘子的境遇可想而知。”
听吴先生这样说,谭玉又有些举棋不定,最后不高不低的,为四娘子选了长安侯家。
这长安侯空有侯位没什么实权,所以也不碍着圣上的眼,再加上这位庶子的生母早早没了,四娘子嫁过去不用周转于嫡婆婆和郎君生母之间犯难。
更重要的是,那庶子虽长在侯府,却没有听说有烂七八糟的荒唐事,是个爱读书的。
谭玉打算好了,待到长安侯没了以后,侯府一分家,女婿读书科考得了功名,自己再提点些,四娘子的日子也差不了。
谭雅进屋时四娘子正在绣嫁妆,六娘子也在那里陪着,一见谭雅进来,两人忙放下手中活计过来见礼,又问道:“小猫怎地没跟过来?”
谭雅探手取过四娘子的绣活,那大红盖头上的金线鸳鸯已经绣好了大半,十分精巧,栩栩如生。
谭雅暗道真是得了花姨娘的真传,不过却不好提那扫兴话,只嘴上赞道:“绣地可真好!”
放下又道:“让小猫来,咱们就别说话了,满屋子都是她的嚷嚷声。原先说话晚我还着急,如今一看,还不如不会说话那阵子乖巧可爱。”
六娘子笑道:“可见以前是憋坏了。”
四娘子看向谭雅问道:“大姐姐可是有事?”
谭雅点头道:“嗯,夫人让三日后去田府做客,我不熟悉田家,所以想找你们问问。”
自从谭家出孝,四娘子两个没少跟着崔氏出门做客,一听谭雅问起来,忙七嘴八舌地回答。
谭雅听了一番,总结出几点,一来,因谭田两家素日没来往,四娘子两个对田家小娘子的了解都是建立在去别家拜访时听他人议论;
二来,至于相貌,她两人只见过田家小娘子一次,离得远没什么印象,听说不是特别出挑但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