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宋鸣珂刻意隐藏行迹,但“小皇帝借长公主车驾,亲自出城挽留霍二公子,并赐予兄弟腰牌,可随时进宫请见”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遍京城各处。
众人纷纷传言,霍家兄弟所获荣宠,远超三位亲王。
定王宋显扬倒也罢了,对晋王和宁王,宋鸣珂并无嫌隙,念及他们前世的遭遇,今生能护则护,闲来督促二人多加努力,以担大任。
从战战兢兢到被重视,腿脚不便的晋王开始苦读;而年仅八岁的宁王,则热衷于向霍锐承讨教武学基础。
宋鸣珂作男子打扮,又常和表哥、庶弟混一块儿,时日长了,娇气收敛,眉宇间自带王者英气。
过了七八天,她无所事事,带上霍家兄弟,以巡视为由,领了卫队,前去翰林医官院。
药草香味浓郁的院内,翰林医官使、副使主管院事、医官、直局等人诚惶诚恐,跪了一地。
“朕随便走走,诸卿忙活去吧!”宋鸣珂板着脸,懒懒摆手。
为首的贺医官使知小皇帝因族亲长辈被贬,怒而拒受医官的日常问诊,早已为龙体安康忧虑了十数天。
今儿见圣驾亲临,稚气小脸面露不豫,他惴惴不安,示意低阶医官各自办事,自己则紧随听候差遣。
宋鸣珂循例“关心”了赵太妃的病情,听闻起色不大,还“龙颜大怒”,放下狠话——若治不好太妃,提头来见!
霍家兄弟看她难得给人甩脸色,竭力忍笑。
左转转右晃晃,行至开阔后院,墙角一树老梅斜倚,一名文秀少年正抬手采摘梅花。
素手如玉琢,衬得半树白梅黯淡了不少。
那人闻声回首,纵然身着苍色长袍,却宛若空山孤月清朗。
他肤色白净,面如冠玉,五官精致得如从画上摘下来一般,透出一股阴柔之美。
若非他喉结明显,几乎让人认定,他是美貌姑娘假扮的。
“微臣参见陛下。”他一见来者阵势,当即放下竹篮,跪地行礼。
“贺卿,这是……?”宋鸣珂眼光一亮,蹙眉端量那少年。
“陛下,此为元医官。”贺医官使答话。
“瞧着很年轻,多大了?”
“微臣元礼,时年十八,刚从太医局到任。”元礼恭谨回答。
“平身。”她踏出数步,觑见竹篮中层层叠叠的花瓣,复问,“做什么用的?”
“回陛下,此为白梅瓣,干燥后可入药、泡茶、熬粥,能开胃、疏肝,散郁、化痰。”
“哦?那……说说看,宫中何人适合服此药?”
“微臣愚钝,尚无机缘为宫中贵人问诊,不好妄加判断,恳请陛下恕罪。”他眼眸清澈透亮,潜藏慧光。
宋鸣珂视线在他脸上来回扫视,唇畔如有笑意,半晌后略微颔首。
“无妨,朕赐你机缘。”
说罢,扬长离去。
霍睿言暗觉这对话有异,不由得回头多看了元礼几眼。
那人眸光不起涟漪,恭敬立在一旁,似未觉察他的审视。
宋鸣珂自顾闲逛,东问西问,绕了一大圈后,对贺医官使道:“元医官还成,朕决定起用他!”
贺医官使目瞪口呆,良久方应道:“……元医官恐怕未有能力为龙体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