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话说得陈桂香心头更是生气,总觉得卢景程是看不上自己给的人,和自己作对,不然这么一个水灵的丫头送到他眼前怎么就是不受用?跟人愤恨说了好一通话,陈桂香心里却想着左右现在卢景程是不会要她给的人了,顺儿这丫头放着也是白白浪费,回头去问问她娘那边要不要,福哥儿媳妇刚生了孩子,又是个病歪歪的模样,不若就给了福哥儿,还能替陈家多生几个孩子。这事也就过了一脑子,且先不提。陈家那里还打着好心思等着李长兴上门,却没想到,没几日他们就出事了。道是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当初陈家那些债主找上门来了!一伙黑衣人也没惊动别人,悄无声息溜了进来,吹了迷药,绑了陈家一家人,将人丟上了船,全部运回宝嘉县。连带陈家人身上的钱财自然是被收刮一空。第二日一早,陈张氏和小张氏醒过来,才看清自己的处境,顿时扯着嗓子哭天喊地。然等那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把挎在腰间的大砍刀就这么抽开刀鞘一亮,刺眼的锃亮白光才让人回过神来,那群讨债的是会杀人的,几人瞬间缩成一团,不再闹喊,内心胆战心惊!怎么会这样!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来了万安县?陈家人怕的不行。他们现在全都被反捆着绳子扔在地上。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表情凶狠,阴沉道:“真当我们是吃素的了,既然好路你们不愿意走,那就别怪我们手段狠毒了。”陈张氏一摸自己身上的钱全都不见,就知道是被这些人搜走,心中大恨,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不敢有任何不满。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饶道:“大人,我们身上的钱财都叫你给拿去了,您就放了我们吧。”那人听了,踹了陈张氏一脚,嗤地一笑:“你知道自己儿子欠了我们多少?五百两,就你们那点儿?还不够付利息的,!”小张氏缩在一旁不敢说话,陈满芝吓得低着头挨在她娘身边。还有小张氏的儿子陈有福和他娘子袁氏,袁氏手里还抱着个孩子。船行了三日到了宝嘉县,后面人带着刀,陈加人也不敢弄幺蛾子,哆哆嗦嗦被带去了一个地方。“这,这不是矿山吗。”宝嘉县的有个铜矿山,陈家人自然也是知道的。此时说这话的就是陈有福。黑衣服人嘴角勾起一个笑,“既还不了钱,自然就要做苦力了。”说完将陈张氏小张氏以及陈有福交给一个总管头,收了银子,然后带着陈满芝和袁氏。她们两个被卖去了花楼。袁氏一向惯于装个娇弱病态的模样,这下心底是真有些慌了,大声叫唤,可惜已经没用了,谁让他们陈家人欠那么多钱呢。陈家人再呼天抢地也没个人能来救他们了,昨日晚上尚且还做着美梦,想着李长兴拿着需求钱财来给他们只求认回自己的儿子,却不想一能醒来就被抓了回来。此时此刻,陈张氏和小张氏不约而同地把陈桂香恨上了,若不是她这么小气,不替她们还债,陈家怎么可能落到如此地步!然而她们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姜彤忙着把资料书最后一点收尾,她没每日还挺忙的,不过虽然忙,也有喜儿在旁边看着提醒,比以前好很多,不会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况她现在身体也受不住太劳累。这日她娘刘太太来看她,跟她说起一件事。“就是陈家,陈桂香的娘家人,听说出事了。”姜彤一愣,“出事?”刘太太道:“之前他们知道事情败露,于是就连夜从陈桂香家里搬了出去。左不过是心里有鬼怕人我们报复,日前我派人去查陈家,才知道那陈家人之所以从老家跑来万安县,是因为他们在老家欠了一屁股赌债,没钱还了才过来投奔陈桂香。你说奔就投奔吧,哪里想得到这家还人黑了心肝做出那等丑恶行径!到了别人的地方也不晓得安生些。我这边还没腾出手给她们一个教训呢,就听说那宝嘉县里的人追了过来,趁夜里把他们都抓回去了,还在那院子里留下欠债还钱四个血字,吓得人房屋主人什么似的,在那后悔把房子租给了外乡人!因知道陈桂香是陈家的女儿,有人就赶紧通知了。陈桂香一过去就大喊大叫嚷天嚷地的,她倒是不怕出丑,怎生不替女婿考虑考虑,这才考中举人,名声都给他娘败坏了!”刘太太暗骂陈桂香是个蠢货,丁点满意眼色都没有。又道:“亏得珍儿早早搬了出来,这样的人,岂是能一起过日子的!”怕不是要被她给磨搓死。姜彤对陈家人从来没好感,知道这事了也没什么太大反应。至于陈桂香,她如此不管不顾自己行为,压根不管会不会带累卢景程。姜彤想着,或者,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吧。陈家人欠债逃跑,现在被债主抓了和正着,这事,谁又知道卢景程没有刚好做了个推手?不过陈家人也是自作自受。中什么因得什么果,姜彤的不会同情。“咱们且不必管,左不过是她们自己作的,与旁人无尤,更别提她们且合伙害过我。”姜彤神情淡淡。刘太太当然不会可怜陈家人,她巴不得他们受到教训呢,不然怎么出了胸口这一口恶气。这事他们才从一说完,没过几日,陈桂香就在周遭哭诉,骂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骂他受媳妇撺掇对舅家不敬不说甚至见死不救,现在更是弃老娘与不顾,不孝不悌,枉为人子。人都是爱听八卦爱看热闹的陈桂香的在这样毫不掩饰的大肆胡闹,短短几日,燕子巷各家各户都听说了。一个个的眼睛里冒光,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我早看出来了,因为不想媳妇伺候老娘,在老娘跟前立规矩,那卢举人一早另置了宅子把夫人接出去享福,听说一院子丫头奴仆伺候着,独独把个老娘留在这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说得有板有眼。“呸,还读书人呢,卢寡妇把死把尿把人拉拔长大,砸锅卖铁送去学堂,竟也是这不知反哺的货色!”这个更是说得像自己亲身经历一样。“你们可小声点吧,当心被举人听到。”这话一出,周围声音果然都小了。“依我看啊,娶妻要娶贤,娶一个和娇娇小姐儿回来,枕头风一吹,到头来儿子都跟你离心。”……此种言论,不一而足。阿贵有时无意听到了,气的过去把人骂跑。他心头委屈,觉得少爷人那么好,还要被那些长舌妇说道。转头跑到姜彤宅子那边可能,把这事告诉喜儿。如此姜彤也就自然知道了。彼时姜彤坐在窗台前看书,八月睡在摇篮里的睁着眼睛吐泡泡。听了这事,她拿眼睛看卢景程,观察他的反应。卢景程整个人还是一副稳重泰然的模样。淡然说了一句,“珍儿无需担心。”大周二十五年冬月。这天起了大风。一辆豪华而低调的马车从景程驶进了万安县。镇南王妃俞婉秋坐在铺满毛毯的宽大马车里,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什么。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要慎重露出一丝紧张。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一位长相英俊高大挺括的男人掀开车进来了。俞婉秋立刻喊了一声王爷,她眼圈微红。此人正是镇南王周成骁,因夫人大病一场之后要求来青阳郡的万安县,问她什么原因,对方又不肯说,只默默掉眼泪,周成骁无法,最后只得亲自陪着夫人走一趟。“婉儿身子可还好。”周成骁低哑浑厚的声音响起。俞婉秋摇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