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个月之内,各地被魏延灭门的豪强达到22户,而且不少还是全族被杀尽的。其中最大一族金氏全族人数,虽然达到800人之众,但是在杀人不眨眼的魏延手下,几乎是被杀得一个不剩!将来想要找人报仇都不可能了!
所以此战被杀之人,远远超过那些被杀的贪官,却也一举杀得汉中的地方豪强都不敢再强出头。
而查抄所得的财富,又被分成多份使用:一部分田地被用来安抚那些没有参与叛乱的豪强,一部分土地和金钱用来安定那些没有被灭族的族人,一部分金钱用来救济贫民,最终剩下的还有一大部分,全都归入国库。
由于石广元和刘禅是刚柔并济,汉中经此一事之后,人心一下子就变得安稳不少。而此时正前来汉中路上的刘备,却已经高兴地睡不着觉,因为刘禅经过这次大屠杀之后,使得他的国库一下子充盈不少!
当刘禅和石广元收拾完毕那些贪官污吏,以及地方豪强的反叛之后,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因为刘备的进位大典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就让魏延收兵回南郑。
等到刘备进位完毕,刘禅受封为汉中王世子之后,刘禅感觉汉中既然已经安稳下来,民心也没有太大问题了,也是该让张鲁以前的那些旧官员收收惊的时候了。于是他便找来诸葛乔,询问那些官员的情况。
诸葛乔一听,顿时又被吓了一跳,大叫道:“公子,你难道又要杀人了吗?上次你已经杀得够多的了,你难道都没有看到沔水都被人血染红了吗……”
刘禅摇头苦笑。诸葛乔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南郑杀人太多,弄得他都不愿意出门去。而且他一直认为为政者就应当讲求仁政,怎么可以如此嗜杀呢?
刘禅何尝不知道这样杀人有不妥之处,但是乱世不用重典,只会让那些恶人有机可乘而已。但是现在无论自己怎么说,诸葛乔恐怕一时间都无法理解的,当即说道:“阿乔,通过这件事你对出动军队剿平叛乱有何看法?”
“魏延将军确实是个有勇有谋的将军,他的军队战斗力十分强大。”
刘禅摇摇头道:“你没有看到另外一点。魏延的军队无论是在对付曹军,还是对付豪强的叛乱,下手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
诸葛乔点点头道:“这倒是。不过……”
刘禅立刻接着说道:“不过什么?要是石先生下令魏延去镇压那些因为豪强压迫而起来反抗的农民的话,魏延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军人,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可见军队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暴力,虽然现在可以用来保护人民的利益,但是同时可以被用来摧毁人民的利益。这就是为什么君主一定要将兵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才放心的原因。”
诸葛乔听得点点头。
“所以对这样的一种暴力的工具,从来都是不能信任的,更不能赋予其太多的权力,否则必定会对国家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最近的例子就是董卓和各州掌握了军队的州牧们,当他们掌握地方军事权力的时候,整个国家就因为他们之间权力的角逐而完全崩溃,并将我们带入了这个混乱的战争时代。你看看现在全天下的人口,还剩下有昔日的十分之一吗?”
诸葛乔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惊,刘禅这些东西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他们可是几乎是天天在一起啊!问道:“那应该怎么对待军队?”
刘禅道:“我们只能给军队以争战的权力。那么其它大部分的权力自然要给文官,这就叫做‘文官治国’。所以,现在魏延杀了那么多人之后,接下来就是让那些文官们回来为我们治理地方的时候了。”
诸葛乔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刘禅问他官员们的状况,并非是又要杀人,看来自己也快要变成惊弓之鸟了。
刘禅这时候忽然想起阎圃这个人来。阎圃身为张鲁的功曹,又不与杨松那样的人同流合污,深得那些刚直之士和人民的青睐,在汉中的影响力一定不小。
他就问诸葛乔道:“阿乔,那位阎圃阎功曹现在怎么样了?好像在封赏的名单之中,并没有他吧?”
诸葛乔点点头,苦笑道:“这位阎先生还真是忠贞之士。张鲁归降之后,他便辞去官职,已经闭门不出好些日子。”
刘禅不禁有些失望,要是阎圃在职的话,由他出面安抚那些被已经被吓得噤若寒蝉的官员的心,一定是最合适不过的。
刘禅稍微想了一下之后,当即让诸葛乔前面带路,自己则带上赵风等一干侍卫,向着阎圃家而去他要亲自去请阎圃出山。
刘禅下车之后,就看到眼前是一座低矮的三合院一类的建筑。房子低矮、屋顶的瓦片的颜色已经开始发黑,破旧得跟一般平民百姓毫无二致。
门实在窄小,上面的黑漆已经斑驳,如同得了皮肤病一般。房子虽然有围墙,但是上面的转口已经风化得很厉害,上面还长出一些野草,正在风中摇摇晃晃的。这里跟杨松家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差距未免太大!
刘禅有些不可思议地问诸葛乔道:“这就是阎功曹的家?”
诸葛乔点点头,然后上前敲开阎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青布衣的妇女。她见到门口忽然来了这么许多人,不禁有些惊恐,在问明诸葛乔等人来意之后,这才放心下来。她就请刘禅和诸葛乔在门口稍待,她家老爷现在正在书房看书,需要先通禀一声。
乘那妇人进去的当口,刘禅透过门缝望进屋内,看到里面有个小院子,居然已经被开垦成一个菜圃,里面种着几畦青菜,长得都还不高,在阳光下泛着油亮亮的青光。菜圃的地上还是湿透的,显然刚刚浇过水不久。
刘禅不禁有些好笑道:“这个阎圃原来真的喜欢菜圃……”
诸葛乔却正色道:“据说阎功曹家在凉州的时候,是个大家族,但是为官一直都是两袖清风,那个菜园子恐怕是为了贴补家计而开垦出来的。公子你不该这样取笑阎功曹。”
刘禅心知自己失礼,连忙敛起笑容,并向诸葛乔道歉,然后便见那个妇人出来。她将两人领进屋内,来到客厅的时候,就见阎圃已经在客厅等候。
那是一个身着青布衣笔直站立,神态很严肃的中年人,卧蚕眉、深眼窝、高颧骨,看起来自有一股威严之态。
阎圃是见过诸葛乔的,也挺喜欢诸葛乔的知书达理,但是却并未见过刘禅本人。所以双方见礼之后,诸葛乔就将刘禅介绍给阎圃。
阎圃有些吃惊,他想不到刘禅的年纪居然如此之小。阎圃这样的表现,倒是跟他的对手杨松首次见到刘禅的时候一般无二。
可是做为局内人,阎圃当然知道,幕后推动这次汉中官员大屠杀的人是刘禅,其中不少人都是他的故旧,便没有请刘禅上座,而是说道:“刘公子今天有何贵干,不是也是来抓阎某去杀头的吧?”显然对刘禅这段时间的做为有所不满。
刘禅似乎是故意要和阎圃较劲,拉着诸葛乔自行走到旁边的桌案坐下,拱拱手说道:“如果像阎先生这样的人都该死,那么整个汉中恐怕没有哪个官员是不该杀的了。先生是明理之人,当知道什么样的人该罚,什么样的人该杀,什么样的人不该杀。更应该知道,什么样的人不杀,他日后就会流毒无穷。那这样与杀善良的无辜百姓何异呢?所以我认为,杀这样的人,其实就是在救百姓!如果,先生还是觉得我有错,那么愿听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