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老早就和王公他们说过,别看大海你是边军出身,却是能文能武,不下朝中那帮进士,果不其然!你啊,总是能给咱家惊喜,有了这份《东林点将录》,咱家可就把东林党那帮人给摸透了,嗯,大海有功,真是我们老魏家的家珍啊!”
魏忠贤大乐,这《东林点将录》可真是瑰宝,对他的脾气!这册子可比魏广徽那王八蛋献的要强多了,单看人名就多,一百零八,乖乖!
听了魏忠贤的夸赞,袁大海也是喜笑颜开,指着《东林点将录》,趁势对魏又说道:“爹,这一百零八人除了那些已死的,余下的人小婿都派人查了,这些家伙可都是打算要杀爹的,不把他们除了,爹这觉便睡得不安心。以前咱们不好想手,没个目标,现在不同了,有了这《东林点将录》,爹便可按人搜索,如此,他们便是一个也别想跑了!”
“嗯,嗯,不错,不错,一网打尽…”
魏忠贤听得连连点头,满心欢喜之下突然意念一动,起身把《点将录》一书收到袖中,对袁大海和冯铨嘿嘿一笑,说道:“咱家把这点将录带了,明早进宫便去见皇上,嗯,这可是一百零八匪盗,端端的坐实了东林结党误国的罪证,咱家想皇上见了,必定也是欢喜的。”
说得高兴,却是没有注意到袁大海的脸突然涨成了苦肝色。
次日,天还未大亮,魏忠贤就早早的起床,吩咐王启年备轿,兴高采烈的拿着《东林点将录》便往宫中去。
袁大海不知是知道魏这一去会碰一鼻子灰还是忙着处置杨涟他们,反正他是没在魏府呆,连夜拉着冯铨就溜了。
到了乾清宫,魏忠贤等了会,天启便叫人来召他进去。一见到天启…魏忠贤便激动的将《东林点将录》呈了上去,兴奋的嚷道:“皇上,老奴捡到宝了,这册子便是东林党结党为匪的罪证…请皇上御览“什么宝贝,什么罪证,老魏你一大早过来瞎嚷嚷什么?”
天启莫名其妙-的从魏忠贤手中接过《东林点将录》,好奇的翻了起来。
魏忠贤在那望着,满心的欢喜,斗然一个激灵,暗道不好!疏忽了…疏忽了,咱皇上这文史知识有限,又没读过什么野史传奇,更没听过水浒,他哪里知道梁山上那些盗匪?
果然,当天启翻开第一页时,瞅见“托塔天王”这个绰号,先是在那愣了愣…然后一脸茫然的看向魏忠贤,问道:“老魏,这托塔天王是什么典故?”
嘿!魏心中一乐…知己难得啊!
忙绘声绘色讲起了晁盖“隔溪移塔”的故事,说完意犹未尽,又指着李三才的名字,对天启愤愤不平的嚷道:“东林匪首李三才善于迷惑人心,能使人归附同流合污,和这晁盖移塔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蒙骗世人,好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皇上明察,对这等匪类一定要严惩不怠!”
哪知天启听了,却是哈哈一笑…然后鼓掌赞道:“好个李三才,好个托塔天王,有勇有谋,妙-哉!”
“啊?!”
魏忠贤大吃一惊,皇上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一张老脸顿时拉长成一张老驴脸,他原本打算让皇上知晓东林党的强暴…应当从速剪灭,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完了,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魏忠贤暗自叫苦,却是没有埋怨袁大海瞎献宝,因为他知道自己这皇上,可是实实在在胸无点墨,肚中的货还不如他魏大裆多呢。所以啊,和皇上说这事,那就是对牛弹琴。要怪也怪自己,没事你瞎嚷嚷什么。现在碰了壁,难怪别人嘛。
叫苦之下,再也不敢和天启说水浒的事了,打个哈哈,赔着笑脸愣是把这事糊弄过去,正好奉圣夫人拎着食盒来了,天启便也没理会这事,和奶妈一块用膳起来了。
魏忠贤这边忙把书给收起来,从此再没敢拿出来给皇上看。哈着笑脸走到天启那说道:“皇上,司礼监那还有些俗事要老奴去办…”
“去吧去吧。”天启随手挥了一下,体贴的夹了个小糖圆子到奶妈嘴里,客印月眉波传情,荡得天启心痒痒。
这亲热劲,魏忠贤干醋一阵,讪讪的便要下去。走了几步,天启却又叫住他,淡淡的说了句:“杨左等人受贿的事情早日结了,该移交刑部的就移过去,事情不要闹得太大,毕竟是先皇留给朕的辅臣。”
圣旨传来,魏广微顿时吓得失魂丧魄,慌忙拿着崔景荣的亲笔信,跌跌撞撞的便冲出了内阁,往司礼监方向急速奔了过去。
顾秉谦见他这样,不由幸灾乐祸的在后暗骂一句:活该!
冯铨负手恭敬的站在顾秉谦背后,也是一脸欢喜,心道看来自己的机会来了。对袁大海也是更加感激,昨夜若不是他拉自己同去见魏忠贤,机会如何能落自己身上。
“千岁,下官冤枉啊!”
一到司礼监,魏广徽跪下来就哭叫了句,耳边却没有动静,抬头一看,魏忠贤的脸冷得跟冰块似的,正盯着自己看呢。魏广徽顿时脖子一紧,背心一阵发凉。
“冤在何处,你自己说。”魏忠贤怒哼一句。
魏广徽忙将崔景荣来信之事详细说了。说完之后,魏忠贤却是没吭一声,魏广微深感大事不妙。他了解魏忠贤,知道他若是大吵大骂的,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但要是一声不吭,那这事八成便凶险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这边魏广徽正提心吊胆着,那边梁栋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拿着份奏疏说道:“千岁,御史门可新上疏弹劾魏阁老。”
魏忠贤一听,老脸一动,缓缓道:“说了什么?”
梁栋朝魏广徽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对魏说道:“疏上说魏阁老误听崔景荣,罔顾圣意,收受奸贼杨涟等人好处,意图为他们翻案,理当自上辞呈,否则,朝纲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