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众将竞相行礼。
“都坐吧。”孙坚将案上书信率先递给下手的妻弟吴景。
“让我看看到底是何事惹得姐夫如此失态……”吴景接过信,仔细一看,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这封信是沛国相袁忠亲笔手书,言及曹操、周喁率数万大兵南下,袭击沛国。吴景怒不可遏,几次欲跳将起来,皆是强行忍住,传给身旁的孙坚兄子孙贲,孙贲观后面色铁青,又交与族兄孙香,然后是程普、黄盖诸将,袁术将文聘、张勋……
信经众人之手以极快的速度环绕大帐一圈,最终回到孙坚面前的书案上。
军帐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大家都别沉默不言,说说看我们现如今该怎么办……”孙坚面无表情道。经过一段时间的独处,他看上去已经平静下来,至少表面上察觉不出异样。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孙坚故作平静时才是最可怕的,一旦爆发出来,天崩地裂。
孙贲抽出刀,狠狠剁下几案一角,大喝道:“我等在关中不顾生死,为国讨董,逆贼即将垂破之际,竟有丑类袭击豫州,更有何言?当立刻回军,杀杀杀杀光曹操、周喁这些祸乱国家、罔顾社稷的奸轨。其背后若有人指使,同视而诛之”
吴景、孙香、孙河一同站起,抱拳道:“将军下令吧,我等原为前驱。”
程普、黄盖亦道:“自董卓入京,两年矣,将军所作所为,天下皆看在眼里,公道自在人心,非是我等不愿勤王、不愿诛贼,而是有人见不得我们立下不世之功。今我等回师豫州,完全是为对方所迫……”
张勋见众人情绪激动,皱眉说道:“此时豫州局势复杂,还是不要轻下决断。相信此时袁将军已经接到消息,不出数日,必有书信到来,到时我们再行……”
孙贲冷哼着打断他的话:“等到袁公路来信,豫州早就丢得一干二净。”
张勋勃然大怒,黄口孺子,目中无人,好狗胆……
孙坚突然开口呵斥道:“伯阳,不得放肆快快向张中郎赔礼道歉,不然我饶不了你。”豫、荆,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尤其是现在两家有了共同的敌人,这时万万不能交恶。且,欲复豫州,没有袁术之助,孙坚将寸步难行。
孙贲倒也干脆,立即行礼赔罪,道:“贲年幼无知,闻豫州失陷,气急攻心,口不择言,张中郎莫要和我一般见识。”
孙坚明白的道理,张勋身为袁术麾下大将,岂能不知,轻哼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孙贲的道歉。
孙坚虽然心急如火,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回豫州,却不得不耐下性子,苦苦忍耐。
越日,孙军高挂免战牌,看得胡轸、董越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午后,袁术信使到达孙军大营。读完信,孙坚算是吃下一颗定心丸,只要袁术答应支援钱粮,使他无后顾之忧,他不惧任何人,不管对手是曹操、周喁,还是他们背后的袁绍,孙坚都有十足的把握将之击败。
孙坚当下也不拖拉,先送伤兵,次为弱卒,自将精锐殿后,当着董军的面大摇大摆撤退。
胡轸、董越经过一番商量,放弃了追击的念头。一是己方损失惨重,兵力无多,能派出的人有限。二是崤函古道路途险恶,号称“终日走硖中,无方轨列骑处”,不便骑兵行动。三是古道周围重冈叠阜,灌木丛生,处处可以伏兵,以孙坚之善用兵,也许己方一个疏忽,就会被围而歼之。
以及等等等等众多理由……
其实这些都只是借口,两人真正的所想是,既然‘胜’了,何必再冒险。
孙坚率领最后一批兵卒穿过被董卓一把火烧成废墟的汉函谷关,回到河南境内,对背后的董军彻底放下心,继而,目光死死盯向雒阳城内的盖胤。盖俊素来与袁绍交厚,天下共闻,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袭击自己。为了小心起见,他无意从雒阳返回豫州,而是欲从雒阳、函谷间的谷城县渡河谷水,向南经河内县返回大谷关,进而入颍川。
孙军刚刚开始渡谷水,盖胤就单枪匹马找上门来。他官居河南尹,诸事缠身,忙得不行,没有时间和对方打官腔,直接开门见山的以河南尹名义讨要大谷关以南新城、梁县二地。
这两个县是今年初孙、袁联军打下来的,先是作为进攻雒阳的后方基地,及盖俊入主雒阳,董卓焚关逃跑,又转变为进攻关中的基地。当时盖俊若向孙坚讨要,就等于掐住了后者的脖子,孙坚绝不会同意。
今时则不同了,孙坚率军回返,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占据二县,除非他想再为自己添一个强敌。
孙坚不傻,分得清利害关系,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盖胤顺利达成目的,遂在谷水边与孙坚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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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盖俊闻祖母去世,披麻带孝,次日留裨将军黄忠率兵一万五千镇守河内,自将余众起程返回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