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需要大量农事好手做事,大成府又遭了灾,地方官和乡绅勾结私吞赈灾钱粮和受灾土地,早已是司空见惯,顾昀知道灾民在家乡必然过不下去,他就想做个善事,招些人到农场干活。”
“编!你再编!”
“没有编啊,陛下,民女没有编。顾昀说,去招人的人,用馒头包子给灾民尽情地吃饱,以表示主家能养活这么多人的实力,从中挑选自愿的人家,这其中不乏拖家带口只是来骗一顿馒头包子的,但是没关系,反正是做善事了,虽然最终带走了将近两千人,可那几个月,足足有三四千人次吃饱了肚子。”
圣人抿了抿嘴,又被白蔻的话堵得没了脾气。
“那么到农场的那些人呢?现在是什么身份?”
“平民啊。”
一直安静站在边上的石天珉突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而这稍纵即逝的面部表情也让一直留意着的圣人看到了。
“不是奴仆?”
“怎么会是奴仆呢?陛下,您听谁给您煽风点火?顾昀是世子,是皇商,宫长继是郡王,石天珉是大公主的嫡长子,其余的小股东们也都是王孙公子,谁敢明目张胆地跟律法过不去?享受着朝廷给予的荣耀,还能无视王法?这不是吃东家的饭,砸东家的锅么?这不是给我们扣了要造反的帽子么?!陛下,谁在您面前这么搬弄是非?民女现在是第一股东和总掌柜,必须要讨回这个公道!”
“顾昀他们千辛万苦弄回来的将近两千人,到现在都是平民?”
“都是平民,有雇工契约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按了手印,契约和名单正本都在民女手里,如果陛下想看,明日民女就送进宫来。正是因为有这些契约,所以我们才没有去官府把他们都入奴籍,在灾区趁火打劫买良为奴,随便被人翻出来就是仕途上的黑历史,连晔国公府三位老爷都要受连累,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我们不会做的。”白蔻一脸诚恳。
“既然那些人都是平民,那就是石天珉撒谎咯?”
“陛下,我……!”
石天珉马上慌张起来,白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陛下,倒也不算是他撒谎,一群没有政治经验的公子哥儿凑一块儿商量出来的主意,哪能指望他们会思虑周详,还不是等事情办完了再要别人收拾善后。而且那时候豫王回京后紧接着就出事了,公子哥儿们的心思全都跟着官场上的父兄们跑了,把这头新人入籍的事给忘了,没有催着办。然后现在嘛,算是拖延症立的功吧,那些大成府的灾民还是平民,不然这些个大小股东们一个个都要倒霉,民女就成了最冤枉的那个,刚接手的股份,什么事都没做呢,先惹一头的罪。”
“小丫头,鬼灵精的,你少在朕面前喊冤,你新接手的股份,他们公子哥儿闯的祸,朕还能算在你头上?你是不是把朕想得跟昏君一样?”
“民女不敢,只是作为平民,天然害怕出事。”
从白蔻进御书房起,就一直绷着脸的圣人,这会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室内的气氛也随之轻松下来。
“既然你都解释清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把名单正本送户部去,案子办完了就还你。”
“是,明天上午就送过去,民女告退。”
白蔻行礼退下,到外面整理衣裳系好斗篷,跟廊下值日的小太监聊几句闲话,给人家手心里塞点茶水钱,然后笑眯眯地互致道别。
她这边是彻底无事了,什么都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