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态已经放平,出口的话反而带了几分揶揄的味道。西陵越的眉心一跳,隐隐的,额角的青筋都有了点儿要愉悦起来的迹象——还说什么妻妾成群,这才几个月,只沈青桐这一个人,就气得他脑袋上冒青烟了。当然了,如果换成是其他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一定不会有这个和他对着干的胆子。思及旧事,西陵越又觉得的心肝脾肺都在隐隐的发疼。诚然,沈青桐只是故意气他的一句玩笑话,说完就转身往里边的桌旁走。“沈青桐!”不想,西陵越却在背后一本正经的叫她的名字。她下意识的回头,挑眉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那男人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他说:“本王要的只是这江山天下,只是你别再存外心思,其它的,都可以随你!”沈青桐一愣,一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听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前提是,你得叫本王后继有人!”话这么一说,就清楚明白的多了。但是这样的话,不管是玩笑还是承诺,落在心里,都有点儿太厚重了,毕竟——如果是玩笑,她和他没那么熟,担不起这样的宠爱;而如果是承诺——那就是更是叫人惶恐的无从说起了。沈青桐面上表情一僵,只是眼神探究的盯着他的脸,半晌都忘了反应。西陵越款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他伸手,手指轻触她的脸颊,再开口的时候,唇角已经带了三分顽劣的笑意来,揶揄道:“所以,在本王能彻底做主之前,你最好也是费点儿心,不要自毁前程。”不管他是一个帝王,或者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都必须要有儿子来承继香烟的。这一点,是底线。沈青桐这会儿已经被他的话给乱了心神,根本就无从思考,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看。西陵越于是一抬手,一手压在她腰后,将她往怀里一扣。沈青桐赶紧抬手抵住他胸口。他自高处俯视下来,一瞬间又是语气冰凉,冷冷的问道:“之前柳雪意算计你的事,你是故意的?”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当然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她有意放水,就凭柳雪意,能算计的到她?可是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想起翻这一出旧账了?沈青桐的思路是彻底的乱了,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她自己心虚,索性就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了。西陵越也是拿她没辙,只是见她没有太抵触的要推开自己,心情倒是也没有那么糟糕的,僵持了一阵,也就主动后退一步放开了她的。沈青桐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后退了一步。西陵越低头整理了下袍子,就又转身推门走了出去。“王爷!”云鹏赶紧迎上来。“备马!去驿馆!”西陵越道。沈青桐这边暂时算是稳住了,现在该赶紧把裴影夜扫地出门了,一个晚上他也不想多等。功高盖主,当年真相(一更)“这个时候过去合适吗?”云鹏问道。“也没什么妥不妥的了。”西陵越脚下步子不停。有沈青桐入狱的引子在前,现在就算说他是去给裴影夜做了个解释交代也不为过的。云鹏也不多言,赶紧去吩咐备马。裴影夜这边,皇帝当然不能怠慢,所以一大早刚打发了西陵越等人离开,他就马上差人去了驿馆。给出的解释很简单,无非就是绿腰失手杀人,之后为了逃脱罪责,就编排了谎话,而沈青桐那边出去的那张银票,就顺理成章的加在了一直行踪不明的赵刚身上。这样的解释,虽然经不起推敲,但至少也算有理有据了。路晓亲自过去,一再的表示了歉意。裴影夜的态度虽然有些含糊,但至少也没有明确的表示不买账,这样一来,这件事也就马上结成了铁案了。西陵越过去的时候,裴影夜人是在驿馆里的。他递了帖子,里面有个侍卫出来引了他进去。彼时裴影夜正坐在屋子里,一个人以左右手互相对弈,面上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的。西陵越举步跨进门去。裴影夜抬头看了眼,不冷不热的道:“你们皇帝陛下已经派人过来解释过了,这个时候你再过来,不觉得多此一举吗?”“他解释他的,本王过来说的是本王的事情!”西陵越道,半点也不客气的走进去,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裴影夜也没叫人上茶,只是意味不明的冷嗤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离开?”西陵越也不介意,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裴影夜闻言,便是轻笑出声,语气散漫道:“方才皇帝陛下派人过来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们大越的帝京附近,有不少的风景不错的圣地,很热情的邀请本宫在这里多玩几天呢!”西陵越对他的敌意很重,冷笑道:“那你就留下来好了!”现在摄政王刚死,北魏朝中就是个烂摊子,裴影夜离开太久的话,保不准就要出乱子的,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在这此滞留的。何况——皇帝这么热情的款待他,也不见得就都是好意。两个男人,相看两厌,一开口就都夹枪带棒的。西陵越的面色不善。裴影夜放下手里的一枚棋子,随后却是先妥协了,稍稍缓和了神色扭头看向了他道:“你有信心和把握能收服她吗?”这句话,哪怕是他稍微换个揶揄点儿的语气,都会叫人听出挑衅的味道来,可偏偏,他那表情严肃,神情更是慎重的叫人心神一紧。西陵越不由的眉心一跳。裴影夜道:“你看出来了,其实我也拿她无可奈何,如果她不是那么个执拗的脾气,我绝不会将她留在这里。”沈青桐要怎样,他是控制不了的,所以,虽然之前当着西陵越的面他刻意的把话说的强硬,但事实上他很清楚——他,做不了沈青桐的主。西陵越倒是有些在诧异于他的坦白。裴影夜道:“桐桐的脾气像我师父,那是半分不由人的,既然你也舍不得,那便好好的想想半分把她留下吧,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而已。”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当初的那件事,给沈青桐带来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她现在也许都还没有面对现实。这种情况下,裴影夜根本就不敢逼她什么,更不敢强行的带她走。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推波助澜的点一把火,让西陵越主动的出面留她了。虽然西陵越这样的人,出身帝王家,又是不择手段在夺位的,这样的人,野心勃勃,又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对沈青桐来说,显然不是最好的归宿,但是换个角度考虑的话——西陵越的这个身份地位,对沈青桐来说,也未必就不是件好事。裴影夜这话,却是无疑的让西陵越心里添堵了。他冷笑:“怎么?你还指望让本王承你的情吗?何必要把话说的这么好听,你要真那么好心,真把她看得那么重,又何必等到今天才出现在这里来假做好人?”裴影夜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强行辩驳。西陵越道:“本王过来,不是来让你议论我王府的家务事的,只是提醒你一声,此地不宜久留,你不想节外生枝的话,最好还是尽快走!”眼下北魏统治之下的天地正值乱世,如果说皇帝没存趁火打劫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其实,本来以西陵越的心思,他是完全不介意隔岸观火,甚至趁火打劫一把的。可是——现在,中间夹了一个沈青桐,突然就让他有了顾忌。明显的,他要敢动打裴影夜的主意,那女人一定又要发疯,扭头就来和他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