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西陵越听了笑话一样的直接笑了出来。然后,就听裴影夜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你答不答应也没关系,横竖打从一开始,本宫就没打算听你的意见。”西陵越的面色忽的一冷。他转头过来,视线冷厉。裴影夜道:“你们大越朝廷内部的纷争,本宫全部不感兴趣,今天你可以当做没见过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一边,此后仍是两不相干。”西陵钰在西陵越的面前,完全处于弱势,不堪一击。西陵越面上凝结了一层寒霜,挑眉又看了沈青桐一眼,却是语气轻松的开口:“你想走可以啊!你想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问题!你想走,现在就走,不过她——你得给本王留下。否则的话,今天你是休想走出这道门去。”裴影夜却是不为所动,冷冷的道:“我知道这里是大越的帝都,也知道这里是京兆府的大牢,本宫今日既然来了,昭王你不会以为我是这么就进来的吧?”话音未落,这牢房上面突然传来动静。沈青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头顶上的整片屋顶竟然被人整个掀开。瓦砾坠落间,她已经是腰上一紧,又跟着脚下一空。而后,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置身于一条暗巷之中。裴影夜身边的暗卫,无形之中已经增至十多个,一行人脚下无声,飞快的向着透出些微光亮的巷子外面冲去。沈青桐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本能的跟着跑。她侧耳聆听,身后似乎并没有追兵的声音,似乎西陵越还没有追出来。一行人的动作很快,眼见着就要冲出了巷子,前面却突然有耀眼的火光一闪。光线不适应,沈青桐抬手挡了下眼睛,再一抬头,裴影夜等人已经止住了步子——前面的巷子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一片火把和人头,把去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沈青桐一眼看去,已经认出了前排十几张熟悉的面孔。这一行人的脚步才刚顿住,就听身后西陵越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卷了上来:“人数不算多,只有两百出头,裴太子的手下个个身手不俗,您可以硬闯试一试,没准还真能冲的出去!”说话间,他就悠然的自巷子深处的一闪暗门里走了出来。裴影夜转身看他。西陵越却也没等他开口,就已经继续说道:“本王知道,裴太子你的身份贵重,此次进京,城外有御林军三千,驿馆里驻扎的有四百,可是你人在城里,总不至于不要命吧?本王压在这里的两百人,不多!如果不够的话,京兆府衙门的衙役就在前面,还是不过瘾的话,还有步兵衙门和就成兵马司,本王没有别的好处,就这一点——好客!一定舍命陪君子,不管怎样的惊天动地,都保管叫您满意就是。”这里是他的主场,裴影夜人在这里,本身就不占优势的,何况还是劫狱之后被堵在了京兆府大牢的后巷里。沈青桐的心里暗暗着急,却因为知道西陵越的脾气,这时候更不敢开口替裴影夜说话,以免火上浇油。前面的去路被堵死。裴影夜却是半分也不慌张:“本宫也素闻昭王你是大越皇帝陛下最器重的儿子,即使你这座皇城是铜墙铁壁,也纵然你国中有千军万马,本宫都想要试一试,昭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话音未落,赵凛已经领会其意,一挥手,带着暗卫们折返,全力围攻西陵越主仆。云翼和云鹏一扑而上。这边的巷子外面,也有二十余人跟着涌了进来,从背后围堵裴影夜。巷子本就狭窄,这样打起来,顿时混乱不堪,并且这些人虽然身手了得,但是受到这里的空间局限,也严重的影响到了发挥,高手过招也变成了惨不忍睹的群殴,各自施展不开,乱斗成了一片。外面的侍卫冲进来,裴影夜拔剑迎敌,为了不误伤,就只能暂时放开了沈青桐的手,把她藏在了自己的身后。沈青桐想喊停,可是裴影夜或许会给她这个面子,西陵越却一定不会听她的,而裴影夜的人不可能被动挨打,所以最后喊了也是白喊。巷子里刀光剑影打成了一片,她也不逞强,就后背使劲的贴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同时严密的注意着躲避眼前划过的剑锋,正在紧张无措的时候,却是觉得右手腕上蓦然一紧。沈青桐一惊,抬头。刚对上西陵越充满寒意的眸子,下一刻就身体失衡,被他给拽了过去。他的手劲很大,疼的沈青桐头皮一麻。这边她人刚被西陵越拽走,裴影夜马上也察觉到了,一剑逼退眼前的一个侍卫,反手就要来拉她。西陵越哪能叫他再得逞,也是随手把沈青桐一甩,扔到了身后。裴影夜还要上前,云鹏刚好横插一杠子过来,强行把他给挡了一下。西陵越冷嗤一声,就不再管他,才要刚转身再去找沈青桐,不想这一回头,突然就是颈间一凉。他的身体一僵,动作瞬间顿住。沈青桐站在他跟前,面上表情严肃,手里握着一根发簪,发簪尖锐的尾部刚好抵在了他的喉管间。西陵越一回头看见她的脸,心里一堵,直接就想抬手一巴掌把她糊墙上去,一了百了!沈青桐,死你也死在这吧!西陵越用力的攥着拳头,眼底浮现出明显怒意的盯着她的脸。这里闹成这样,这样的动静,很快就会把京兆府衙门的人引来。沈青桐心急如焚,却是片刻工夫也耽误不起的。她不让自己去直视西陵越的眼睛,飞快的已经别开了视线,同时冷声命令道:“都住手!”云鹏等人可都是知道他们家王妃的臭脾气的,怎么都要顾着他们家王爷的人身安全。“快住手!”云鹏忙道,却是不动声色的没有让步,刻意的站在了西陵越和沈青桐跟前,把裴影夜给隔离在了外面,并且严阵以待的戒备。“让他们走!”沈青桐当机立断的开口。这么大的主意,云鹏肯定是不敢拿的。他神色有些紧张的回头去看西陵越。彼时,西陵越的一张脸已经是黑成了锅底灰。他谁也没看,目光只是一瞬不瞬的定格在沈青桐的脸上,那视线不见得有多锋利,但却如有实质,即使沈青桐再怎么样的强装镇定不去看他,这时候也鲜明的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可是眼下的形势危急,她也只能强迫自己忽略这些,鼓足了勇气再次收回目光,看向了西陵越道:“你放他们走!一旦惊动了其他人,后果不堪设想,你也一定不愿意看到的!”北魏的摄政王已死,虽然时间仓促,裴影夜还没来得及登临帝位,但是无可否认,此时的他在北魏朝中已经占据了绝对的统帅地位。这些年,他于夹缝中求存,本身就心思缜密,形势周到。这一次,他既然孤身来了大越,那么就不可能不提前给自己安排后路。现在看似西陵越人多势众,要拿下他,把握很大,但是随之而来会引发怎样的冲突和风暴,那就谁都无法估量了。而且主要是——西陵越他犯不着!毕竟在这件事上,皇帝的都还没有明确表态了,如果西陵越擅自做主,一下子就把矛盾激化到无可调和的地步,这烂摊子可不是那么好收拾的。沈青桐是抓住了他心有顾忌,所以态度就格外强势。她的手很稳,簪子尖锐的底端就紧贴在西陵越的脖子上,只要稍微一手抖,必定马上见血。巷子里的光线昏暗,可是黑暗中,她那双清冽如水的眸子里面却是波光潋滟,眼神看上去分明又冷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这样公然反水,当着外人的面拆他的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