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在异国他乡的所谓皇妃,还不知道能的充多久,沈青荷一旦被送走,也就等于是沈家的弃子了。想着大夫人的掌上明珠就要保不住了,胡氏就是心里痛快的很,说这话的时候,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字字句句都刺激得大夫人心头滴血。大夫人本来就心急如焚,这时候听了这些话,直接抬手就甩了胡氏一耳光,沉声怒骂:“管好你的嘴巴,除非你是不想要你的舌头了!”这一巴掌,她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胡氏被打的嘴里都的血色,脑袋也跟着嗡嗡作响。她是沈和的平妻,和大夫人本是该平起平坐的,这时候被当众掌掴,是真的完全出乎意料,捂着脸,不可思议的扭头看过来。可是大夫人脸色阴沉,看着她的眼神几乎能吃人,她就红着眼睛道:“我也是替大小姐高兴,大姐你——”“你不用在这里猫哭耗子!”大夫人毫不领情的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突然就不怀好意的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你就尽管幸灾乐祸好了,可是如果这一次青荷得不了好,我但愿到了明天,你还能笑得出来!”撂下一句把胡氏折腾得不清不楚的警告,她就匆匆转身回沐云楼去换朝服,一边道:“杨妈妈!吩咐备车!”这边他们主仆分头行动,动作很快。韩姨娘却是和胡氏的心情截然不同的,想着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根本就不敢去想王妃美吗?门房的小厮过来通报的时候,西陵越正赖在沈青桐房里喝茶。闻言,沈青桐的眉头就不由得皱了一下。西陵越低头慢条斯理的又喝了口茶,方才冷嗤一声:“亏她想的出来,本王昭王府的大门是那么好登的吗?”那小厮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做声,就要退下了。沈青桐眼眸一闪——当着西陵越的面,她也不敢太逆他的意了,就伸手去抓了他的一角袖口,急急地道:“王爷!”西陵越的嘴角一抽,片刻之后方才缓慢的抬起头来看她。沈青桐就让自己的态度尽量看起来显得诚恳的开口道:“北魏的那位摄政王,野心很大,经过今天的一番接触,他应该已经十分清楚,相较于您,太子才是他最合适的盟友。可是他今天强行带走了沈青荷,却不是冲着太子的,这些年来,咱们大越和北魏的边境上,关系一直都不甚和睦,想必这个人的心里对我们沈家的印象是不会太好的。我大伯母她是救女心切,乱了方寸才病急乱投医的,可是北魏的摄政王那边却是八成不会放过这个羞辱沈家的机会的。所以——这一次,沈青荷是绝对的在劫难逃,可就算是叫她供出了太子,那位摄政王应该也只会装聋作哑,不会为了这么点儿的小事就去和太子翻脸的。”她摆出那么一副诚恳又温顺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犀利无比,哪里找得见半点温和的样子来?西陵越的唇角牵起一个弧度,挑眉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沈青桐从来不试图在他面前自作聪明,于是也就直言不讳的开口,问道:“我不能去见一见北魏的那位摄政王吗?”自己的这位王妃,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西陵越的心里,是早就有了这一点的认知的,本来也没太当回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要听到“北魏”二字,就像是被人戳中了神经上的敏感点,说不出的心塞和不爽。他就那么冷着脸,一语不发。沈青桐也没等他开口,就再接再厉的继续道:“我知道王爷您从来就没将太子看在眼里,可是——北魏的那位摄政王绝非善类,让他们两个搅和在一起了,总归是会有不少麻烦的。您放心,我只以沈家人的身份去见他一面,如果不把他和太子之间的水搅浑,这对咱们就不是好事情!”她倒是学会用“咱们”这个词了?西陵越本来暗沉的心境终于放晴了几分。他垂眸,盯着沈青桐抓着他袖口的那只手,许久。沈青桐本就心里忐忑,只是一直勉强的压抑情绪,没有表现出来,这时候就尽量按捺的等着。许久之后,西陵越却是缓缓地抬手,手掌慢慢的压在了她的指尖上。这个季节,地龙早就停烧了,因为开着门,屋子里的温度还是有点凉。沈青桐的指尖上也染了微微的凉意,这时候被他温热宽厚的大掌裹住,那一丝突如其来的暖意冲撞,让她的心尖儿上猝不及防的微微一颤。沈青桐错愕的一愣。西陵越却一直埋头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这时候才慢慢的开口问道:“你这真的都是为了本王吗?”为了他吗?自然——不是的!因为心虚,沈青桐发现,自己已经训练的无坚不摧的心脏居然又是微微一颤。“当……然!”然后,她回。脑子里的得失计算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所以她脱口而出的话也只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只是——在那两个字之间,即便是被仓促隐藏的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痕迹的一点迟疑,骗过了别人,却还是那般清晰的留在了自己内心的记忆里。但是西陵越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言语间的那一点不合时宜的停滞,听了她的话,唇角便是荡起一层浅薄的笑意来。然后,他松了手,重新端起茶碗,又靠回了椅背上,语气散漫的开口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去吧,可别玩得太过了,制造出来的麻烦不好收拾!”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以他那样精明的洞察力,会看不出她的言不由衷?沈青桐虽然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和他软磨硬泡的准备,却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就先答应了,此时意外之余倒是有些无措。西陵越面上神色一派自然,慢悠悠的继续喝他的茶汤。为了避免后续的尴尬,沈青桐赶紧收摄心神起身:“那我先去见她,晚上——应该晚些时候才回了!”“嗯!”西陵越淡淡的点头,神态自若。沈青桐又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快步出了屋子。蒹葭和木槿她们可不愿意和西陵越单独的待在一起,赶紧都借口跟着她走了。前后也只是片刻工夫,原本被丫鬟们的衣裙点缀的色彩斑斓的一座院子就变得萧索无限,一眼看去,院中虽然还是绿意青翠,但是不知怎的,就是冷硬刻板的叫人觉得和前一刻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