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泽可不会觉得沈青桐会是什么心思纯良的好人,却也没有过分苛责妻子,只是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王妃的身份尊贵,非比寻常,你又不擅于和人应酬寒暄,以后如果祖母再交代你过去,你就以养胎为名推了就是。”“嗯!我知道了!”沈青羽点点头,忍不住的侧目去看他的脸。顾岩泽这人,不能说是生得有多英俊,但也绝对不丑,五官周正,平时人很严肃,话也不是很多,沈青羽和他之间的相处很平淡,没什么缠缠绵绵的甜言蜜语,但是她主内,他主内,该是他出面担当的时候,他也绝对不含糊,算是典型的举案齐眉吧。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但是日子过得很顺心踏实,沈青羽对自己此时的生活状态是很满足的,或者更确切的说——这样的生活,她以前幻想过,却从来就没敢奢望。本来以她庶出的身份,在老夫人那么强势的人手里,十有八九就只配送出去给人做妾,拉拢家族关系的。可是现在——她有了可以依靠的夫君,也有了可以自己当家做主的家。“那个——”失神了好一会儿,沈青羽才勉强收摄心神,迟疑着说道:“今天在昭王府,二姐姐跟我说大伯在北疆那边好像又娶了一位夫人,并且近期有可能回回京省亲。”顾岩泽点头:“嗯!北疆那边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看皇上的意思吧,是有可能传召镇北将军回京受赏的。”他也没因为沈青羽提及和政事有关的事情而苛责。沈青羽斟酌了一下,还是如实道:“二姐姐说,以后——让我好好养胎,可以少回沈家去!”顾岩泽闻言,脚下步子终于微微一顿。他扭头,朝沈青羽看过来。其实沈青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娘家人虽然给予应有的尊重,但实际上似乎并不十分的喜欢,赶紧解释:“二姐姐她真的没恶意的,只是我觉得如果逢年过节的也推诿不去的话……可能会不太好!”顾岩泽看着她紧张不已的表情,却是难得的笑了一声。沈青羽意外的一愣。他就更加用力的攥着她的指尖,继续抬脚往前走,一边道:“嗯!昭王妃说得对,那边的应酬能不去就尽量不去吧!”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其实沈青羽倒也不就是不敢和沈家疏远,只是——如果做的太明显了,韩姨娘在沈家的日子应该就不好过了。“可是——”她还是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听顾岩泽道:“没关系!你身子不方便就在家安心养着,有必要到场的时候,我去就是!”论及逢场作戏和寒暄应酬的那些手段,他的确是比沈青羽要高段的多了。沈青羽的心头蓦然一暖,重新再侧目看向身边男子并不是特别英俊好看的侧脸时,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这种被维护和被保护的感觉,真好。这个时候,天空中不知不觉的开始往下飘雪。她于是大着胆子动了动手指,也主动扣紧了自己夫君的手指。夜色缓缓降临,雪越下越大。下午沈青桐打了个盹儿,这会儿有了精神,就用大氅裹着自己,窝在榻上烤火。火盆里面埋了板栗和红薯,随着火光摇曳,已经香气四溢了。“真是天公作美,路上咱们走了那么久都没见变天的,今儿个才刚抵京,就下了这么大的雪!”把红眉的鸟笼从外面的廊下提进来,蒹葭说道,刚要转身去关门,却是吓得脸色一白,险些失手扔了红眉。房门没有及时关上,迎面一股冷风扑面。沈青桐裹着大氅就露了个脑袋看过去,就见蒹葭仓促的退到一边跪下去,西陵越面无表情的举步走了进来。大氅下面她焐得正热乎,沈青桐真不想搭理他,但是没办法,只能穿了鞋子下榻行礼:“王爷!”出于本能的反应,她开口就想问陆贤妃传召的事情,却还没等她开口,西陵越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桌旁,冷着脸道:“传膳!”沈青桐一愣。蒹葭更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了他,半天没动。西陵越是真觉得沈青桐这主仆几个都不能叫他顺心顺意了,也是没好气的横过去一眼道:“聋了吗?本王的话你没听见?”蒹葭那胆子哪里经得起他这么吓,心肝儿差点当场碎裂一地,脸都白了。沈青桐赶紧打圆场道:“我这边没准备!蒹葭,你去大厨房看看,那边应该有准备的。”“是!”蒹葭如蒙大赦,爬起来就冲了出去。沈青桐还是心无旁骛的,一脸表情严肃的走过去,再次开口道:“王爷是回府就过来了?是不是贤妃娘娘有什么话交代的?”西陵越就不高兴了。他盯着她,唇角牵起的弧度透着明显的嘲讽,“怎么,本王过来你这儿还要到处给外人交代吗?”沈青桐一愣,仔细的咂摸了一遍他这句话才后知后觉的有点明白了……她面上表情一僵,如临大敌的脱口道:“难道你今晚要睡在这?”亏心事西陵越挑眉,看过去一眼:“不行?”这件事,沈青桐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但是只要想想两人之间目前的这种关系就浑身别扭。她闷了声音不说话。西陵越一看就一肚子的火气,冷讽道:“看来你是到现在都还没定下心来要和本王长过!”明知道陆贤妃另有安排,她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在昭王府里的地位会不会受到冲击?以沈青桐的性格和心机,她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西陵越是越来越纳闷了——她嫁都嫁了,这种情况下,难道还会有更好的出路不成?沈青桐不想被他质疑和逼问,据理力争的当场顶回去:“本来你我之间就没人看好,贤妃娘娘就是里头并不包括不侍寝的。沈青桐闭了嘴,也是把那副不情愿的表情直接写在了脸上。两个人,面对面。这屋子里的气氛沉寂的有点过了头,只有完全弄不清状况的红眉扑闪着翅膀在鸟笼的架子上跳来跳去的。沈青桐就是不松口。僵持半晌,西陵越突然一撩袍角站了起来。本来两人之间就隔了一张桌子,沈青桐还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警觉的后退一步。西陵越看在眼里,又是胸口一闷。他盯着她,又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语带嘲讽的冷笑道:“小郡主的满月酒,届时东宫一定会大办,那天你和本王一起过去。”说好了不用她应酬的!“我——”沈青桐脱口就要拒绝,但是瞧见他脸上那副好整以暇的表情就只能作罢。在陪他睡和配合他人前做戏之间——沈青桐毫无疑问的就选择了后者。西陵越见她终于没再顶嘴,那口气终于喘得顺了点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