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没有立即回答,转而抬头仰望。吕护不由自主地随之望去,只见天空阴霾,铅云低垂,好一副惨淡萧索景象,随之耳中响起石青风淡云清的话语:“我没有时间,没有精力驯养一头白眼狼。”
吕护惨号,吐出三口鲜血,软软垂倒。
石青上前,抬脚踢了踢吕护上身,望着十几个破洞的羊皮袄,摇头不止:“可惜了。多好的一件皮袄。”叹息声中,他抬头吩咐:“左敬亭,通告降兵,首恶已诛,余者无罪。”
左敬亭应声而去。王龛一脸愧色地上来请罪。“石帅。麾下无能。甘愿领罪!”仓内一战,新义军折损三千,耗时近三个时辰,未能全下乐陵仓,王龛难辞其咎。
石青漫步踱向城楼,缓缓道:“为将者,最忌托辞推责,没打好就是没打好,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你能认识到这点,很好。这样吧,你和丁析换面军旗,以为警诫。”
紧随其后的王龛脚步一顿,脸涨成了猪肝。这是耻辱!锋锐营代表着最为犀利的攻击力,是全军先锋,代表荣耀、代表勇气!如今,要转手让出!这是整个锋锐营的耻辱!
“石帅!”王龛艰难地恳求。他宁可挨上几十军棍,宁可降职留用,也不愿失去锋锐营的称号。否则,兄弟们以后怎么抬头?
石青没有任何意动,抬脚上了上马道。
“石帅。。。”王龛撵上去,辩解道:“丁破符营兵种配制不以攻击力见长,你看是不是。。。”
石青闻声止步,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盯着王龛。王龛心里一虚,顿时语无伦次。石青说道:“决定战争胜利的,是人,也只能是人。武器配置只是辅助。你明白吗。。。”未等王龛回答,石青已沉声道:“一个懦夫,挂上强龙猛虎的头衔,依旧是个懦夫。真正的勇士,不是旗号能够决定的,希望诸君知耻而后勇!”
王龛怔立住了。
石青自顾登上城楼,抬目四顾,天地间,新义军的旗号正在迎风飘展,新义军士卒正忙碌着收拢降兵,打扫战场。。。他禁不住豪气满怀:这个天地将不会按照原来的轨道运转,因为――有了新义军!
“石帅。初步统计,我军战损四千三百多。其中志愿兵损折过半。。。新义军战力大衰,需要休养生息很长一段时间。”韩彭忧心忡忡地报出一个个的数字。太惨了,西路军为了胜利付出的代价让他触目惊心。
“休养生息?命运没给我们安排休养生息的时间。新义军将继续战斗!”石青振臂挥手,豪气满怀,慨然道:“逊之放心。一支胜利之师,只会越打越强,越打越大,没有越打越弱的道理!”
。。。。。。。
事实验证了石青的预言。
随着一车车粮食辎重运回泰山,新义军打败强敌,夺下乐陵仓的消息传播开了,整个青兖为之沸腾。。。
新义军――我们自己的军队,如此英勇!如此强大!
老年人不再为吃穿挂念,女人们不再为安危焦虑,少年郎无忧无虑地进学,年轻人热血沸腾,踊跃投军。这些年轻人和青兖郡守兵、乐陵降兵为新义军扩编提供了充足兵源。
义务兵新编乐陵、禀丘、济南、广固、东莱五个千人营。义务兵总数扩至一万人。
志愿兵新编一个千人陆战营,诸葛攸任陆战校尉,衡水校尉由苏忘接任。轻骑营扩编至一千五百骑,陷阵营扩编至六百人,天骑营扩编至一千人,石青的亲卫队扩编至四百人,其中两百骑、两百步。志愿兵总数达到八千人。
半个月不到,新义军整编出一支一万八千人的大军,但仍有几千郡守兵、降兵和投军青壮没得到安置。
“再扩五个营。。。”将领们满面红光,意犹未尽,希翼军队越多越好。
石青摇头。“扩军之事到此为止。各位将手下儿郎整训出来,足堪一战,新义军无需再扩,否则会影响日常营生。”
石青的话没人敢发对,但大多将领们疑惑不解。
新义军从乐陵仓运回三十多万石粮食,运回了可供三万大军作战三个月的兵甲辎重,为什么不能扩军?要知道,新义军下辖民众,包括青兖原住民,几乎达到三十五万。十中抽一的话,新义军可以达到三万五千人。
将领们不懂,不代表其他人不懂,刘征和刘启对石青的决定赞赏不已。这二位如今的身份不是刺史,而是新义军军帅府政务主事、民务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