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梁犊胸中实在没有多少文墨,上百个将军,让他想出上百个名号实在难为。所以这些将军的封号几乎没什么意义,全带着自己的名字。安离的安平将军、司扬的鹰扬将军都是由此而来。毒蝎没有名字,因为一手蝎尾枪法出名,就得了一个蝎尾将军。好在,这些将军都是胸无点墨的粗人,也没人因此对梁犊不满。
后赵太宁元年三月底,燕王石斌会合二十万兵马,在荥阳与梁犊的征东军大战一场。梁犊被姚弋仲一槊枭首,征东军旋即溃散,四方逃蹿。
依照旧例,战事到此,就该进入尾声;谁知这次不同往日,后赵大军不依不饶;除了李农带着乞活军回转河北忙于春耕,其余的各路大军紧追溃逃的征东军不舍。有的追进熊耳山、肴山,有的追进嵩山,有的南下,有的东进,甚至有一路追过黄河,进入河内。就是不肯收兵。
毒蝎和司扬交好,两人率领麾下千余人,一路南逃,随后会合了安离的几百人,在长社被追兵赶上;三位将军麾下合计不过百十高力士,其余的都是裹挟的流民,哪堪一战。半个时辰不到,除了毒蝎麾下百十人护卫孙俭逃脱外,其余的大半战死;毒蝎也被追兵战马撞得魂飞魄散。就在这时候,石青穿越而来,和毒蝎残魂合二为一。一个新的毒蝎新鲜出炉。
石青迷迷糊糊来到战场,迷迷糊糊地在战场上扒拉一阵,把没有断气的安离和司扬护理一番后带离战场。这两位运气不错,身为将军,他们不仅有一帮亲卫保护,还有一套皮甲护身。若非巧合,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时,两位将军对石青说的‘小时、百分’十分好奇,盯着他询问什么意思。石青身子累得发软,精神上更是疲倦中带着迷茫,哪有气力理会他们,干脆躺倒在草丛中,仰望着星空默默出神。
群山如同鬼魅,野兽仿佛游魂;四周不时有绿油油的眼睛,忽开忽阖。这时候的中原繁华之地,竟成了鬼蜮兽园。石青暗暗心伤。
两位将军不知道此毒蝎已非彼毒蝎,对于石青的不理不睬也不在意。
安离靠过来,用手碰碰石青。“毒蝎,想好了吗?可愿随我去南方。实不相瞒,以前,我在庚公帐下颇得信用;虽说庚公现已不在,但两位公子仍在,势必不会亏待我们。”
石青知道,安离口中的庚公就是庚翼。庚家是南渡望族,东晋权贵;庚家之人,也是史上有名的眼高手低,刚愎自用,执掌东晋朝政期间,庚氏雄心勃勃,以北伐为已任,可惜无一成绩;倒是在排除异己,揽权跋扈上有所建树;十几年来,得罪的人实在不少,庚翼死后,他的两个儿子被桓温逼到豫章,过得冷冷清清。庚家算是中落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样的望族,让三人过上舒适安逸的日子,倒是轻而易举。安离并非虚言欺逛。
“安平将军,你就不要费心了。无论如何,我和毒蝎会先去找孙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司扬的话让石青彻底打消了转道南下的念头。
毒蝎是个孤儿,十四岁遭遇饥荒,饿得将死之即,行军路过的孙俭救了他,并把他带在身边,事实上,孙俭算是毒蝎的义父,毒蝎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孙俭。石青既然顶着毒蝎的名号,就得像毒蝎一般行事。
“不错!我要去找孙叔。安平将军意欲何往?”石青只问安离,毒蝎和司扬亲若兄弟,同行同止,不需要饶舌。
“一起走吧,见到孙叔再说。”安离无所谓地说道:“反正都是向南。”
司扬在旁冷笑。“安平将军,待会儿,你别后悔,赵军追着孙叔下去的,顺着这个方向南下,我们**会遇上赵军。哼哼。。以我看,安平将军还是另寻南下之路的好。”
安离大怒。“安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鹰扬将军,你为何处处针对安某?”说完,他猛然一悟,顿时笑了起来。
“安某明白了,你怕我说动毒蝎,把毒蝎带到南方后,没人陪你疯了。呵呵,我就偏偏跟着毒蝎,劝他到南方谋个前途,也算报了毒蝎的救命之恩。”
“哼哼!”
司扬鼻中发出两声冷笑:“你们南人,怎会明白北人的心思。毒蝎会跟你?”
石青听了心中越是茫然,喜欢研读历史的他,虽然记不住太宁这个年号,但石虎屠子灭孙的时间他还是记得的。尽管他很不认同无所作为的东晋朝廷,但是此时,北方可是一个大漩涡大灾难。后赵崩溃引发的战乱,即使强横媲美霸王、吕布的冉闵,都未能避免战死的命运;他若是处身其中,又会被卷到何方。
“走吧。。。”他索然一叹,不再去想,一切等会合了孙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