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那麦粒是饱含汁液的绿色,咬在嘴里有韧性,清香好吃,等过两天,麦穗就变硬了,变黄了,熟了,就得准备收割了。
顾清溪特意揪下自家的麦穗尝过,每一粒都是鼓鼓地胀着,简直是要爆裂开,这一亩地的收成肯定少不了。
廖金月笑得合不拢嘴,北边那几亩地实在是麦子涨势看,她每天都要遛一圈看看,看着那麦子,想到收到满仓的粮食,简直是做梦都想笑。
再想想自己儿媳妇那吹气球一样的肚子,更是满心喜欢,加上女儿争气,学习好,眼看着明年就是上大学的料子,她还有什么好愁的?
她现在扬眉吐气,每天都要去街上和人家说说话,走路带风,人人羡慕。
而那个以前总是压她一头的马三红就愁了,女儿没过高考筛选,只能复读一年不说,因为孙跃进的事,名声也被连累得不好。
这也就罢了,偏偏她家地里的麦子,长得不旺,一看那麦粒子就是瘪的,估计收不了多少。
为了这个,马三红愁得不行,见到人就诉苦,可这也没办法,你自己不争气抓号抓到这个,再说了,就算抓到不好的,你仔细伺候也行啊,伺候好了照样能长庄稼,可你家连化肥都不给用,庄稼能长好吗?
大家心里都有数,知道咋回事,所以马三红一诉苦,大家都躲着,怕了她了。
到了收割的时候,全村的气氛一下子不一样了,老小齐上阵开始收麦子。
顾清溪自然也不学习了,拿着镰刀过去割麦子,大热天的,戴着草帽,挥汗如雨,于是金黄的麦子柔软的麦秆在唰唰唰的镰刀下成片地倒下,之后用麦秆子搓成绳,扎成结实的一捆捆。
扎起来了,应该往打麦场运了。
顾清溪家里有一辆农用拉车,但是没驴子,本来廖金月的意思,是买一头驴,这样平时进城方便,但是顾建国如今跟着萧胜天,长了见识,认为回头攒攒钱,也买一辆拖拉机,干件大的,驴子这种牲口拉车反而看不上了,所以没买。
于是廖金月就有些犯愁了:“这咋办,本来说好用隔壁你花嫂子家的牛车,但人家今天被她大姑子家借走了。”
已经收割下来的麦子,那麦穗子里的麦粒几乎都要爆出来了,放在地里这么晒着,随时麦粒子爆出来脱落了,谁还在地里一粒一粒地捡?这得赶紧拉到打麦场去。
廖金月犯愁:“你花嫂子也真是的,本来说好的!”
顾建国倒是不着急:“不行咱先自己拉,慢慢拉吧。”
顾保运也是这么觉得:“以前没牛车驴车,还不是自己慢慢地扛?”
廖金月想想也是,于是一家子便将一捆捆麦子往农车上垒,垒成一摞一摞的。
正垒着,就见那边顾清溪大伯和大伯娘赶着驴车路过。
他们的麦子收成不好,麦子还不饱满,想着再等两天看看,所以还没收割。
顾清溪大伯见了,下了驴车,过来看看,搓搓手说:“要不先把驴子借给你们用用吧,反正这两天我们不用。”
他说这话,廖金月眼睛一亮,心里也感激起来。
谁知道她刚要说话,马三红已经嚷嚷开了:“你说啥呢,我不是已经说好了,咱驴车得给我娘家弟弟用?早就说好了,你怎么忘记了?”
顾清溪大伯一听这话,就不吭声了。
顾保运眼巴巴地看着:“哥,这驴车?”
顾清溪大伯咳了声,为难地说:“怪我,忘了,确实你嫂说了,要给她弟用。”
顾保运:“哥,我们就用这一会,拉几趟就行。”
不过廖金月看出来了,冷笑了声,还是说道:“得,说那话干啥?求别人有意思吗?这年头,谁能指望谁!咱自己拉就行了,哥嫂既然把驴车都定出去了,咱不用就是,自己出点力气怎么了!”
马三红坐在驴车上,用一根野麻桃叶子悠闲地扇着风:“没办法,我家的这驴,平时喂饲料养着,可是费了不少力气,现在是农忙的关键时候,如果能给你们用,我们肯定就给了,但这不是咱没空闲嘛,也是没办法。”
廖金月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是恨不得马上去集市买驴子,怎么也要自己买一头驴子,用起来!
马三红看着廖金月,更加笑了:“你们赶明儿也去买驴子吧,不过我听说现在驴子可不好买,都正用着,谁买啊?没办法,平时自己没养,关键时候,谁家借给你,只能靠自己——”
谁知道正说着,就听到那边拖拉机突突突地响声,大家看过去,就见老远一辆拖拉机开过来。
廖金月翘脚一看:“咦,那不是胜天吗?”
顾清溪看过去,果然是萧胜天。
他上次送她回来后,就出门去了,一直不见人影,没想到今天突然赶回来了。
说话间,萧胜天已经开车拖拉机到了眼跟前,他停下来,看了看这满地的麦子,笑着说:“婶,我开拖拉机回来了,正好帮着拉过去打麦场。”
廖金月大喜过望:“太好了,胜天,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们这里正犯愁呢!”
顾建国几个也都搓着手高兴,不用自己费力气了,拖拉机可比农用板车大多了,一下子就能拉不少,这可真是省事了。
旁边的马三红看着这个,脸色就难看了,她看了一眼旁边那拖拉机,哼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