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灵从王嬷嬷手中接过阿宝,对着阿宝心疼地道:“不舒服就别出来了。”
阿宝环住沈原灵的脖子,靠在沈原灵的肩膀上,小心地避开伤口处,嘟了嘟小嘴,似是撒娇又似意有所指地道:“爹爹担忧女儿身子,可是让人要女儿出来对峙,女儿不出来,只怕会说爹爹信口雌黄,没得让人伤害女儿的人逃了。”
“阿宝这话说的正是,不若报官,让官老爷断定,省得人家说我沈家仗势欺人,欺凌弱小。”耿氏与叶氏并排进入厅内,只是叶氏眼底青黑可见疲惫之态,在见到阿宝活生生的赖在沈原灵的怀中时,嘴角上扬笑了笑,松了口气,脸上的疲惫驱散不少。叶氏歇息不过片刻,耿氏便急匆匆往衡芜院跑,心中一直忧虑阿宝,本就睡得浅,被吵醒之后索性又过来见阿宝了。
陈双儿听了要报官,浑身一悚,眼睛左右不停的乱飘。陈王氏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把陈双儿的手,让她安分下来。
沈老夫人见二人准备俯身行礼,忙抬手赶紧免了,又唤人添置座位茶水。
沈原灵心疼叶氏,可怀里又抱着阿宝,怕他靠近叶氏,叶氏要自个儿抱阿宝,反倒又是累着她了。
耿氏压抑住嘴角笑意,施施然坐下,能够找弄玉阁的人麻烦,她喜闻乐见。昨日晚上,耿氏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世安院慰问,便一直让人时刻关注世安院的消息,今日一早闻得阿宝是被陈家姑娘推倒,她不就赶紧带人跑到叶氏的衡芜院,既然要看戏,与戏相关的人自然都要在场。
沈原灵想让事情赶紧完结,摆手让一旁端着方木盘的丫鬟掀开上头的红绸布,里面赫然出现一块有小半个手掌大的浅黄色花纹布料,“这是府中在阿宝昏倒的假山石旁发现的衣服碎片,阿宝身上衣物并未破损,那必然是推阿宝那人身上刮下来的,可当做证物递交官府。”
陈珊儿看一眼,眼皮猛地一颤,顿感布料熟悉无比,眼角余光瞥见陈双儿身上衣服,心一时之间凉了半截,却又自我安慰或许不是她心中所想。
耿氏在一旁添油加醋,“咱们家阿宝是顶顶好的姑娘,断然不会撒谎欺瞒大家。是谁犯下的事情赶紧站出来,不必做无畏地反抗浪费大家时间。”
“大夫人这话太难听了些,您这是巴不得大房不好是不是?”陈王氏出言提醒耿氏,她的妹妹好歹是沈家大爷的妾室,她出事情,大房在沈家面上同样无光。
耿氏暗自捏紧帕子,刚准备开口反驳,沈老夫人忽然手握紫檀木镶金拐杖,重重地将往地上一杵,直叫人心底发颤,耿氏都不由得侧目,她以为她被人教训了沈老夫人该在一旁看笑话才是。
“陈夫人什么时候是咱沈家大房的人了?夫人刚丧夫不久,切莫乱说,没得玷污沈家与陈夫人您的名声。”沈老夫人的话之指责了陈王氏,落了陈王氏的脸面,既没有针对玉姨娘,又保全了耿氏面子,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耿氏为人霸道,沈原木怕玉姨娘受委屈,同她谈起过玉姨娘被迫为妾的遭遇,希望她看在玉姨娘委身的份上,能在后院照顾玉姨娘一二。
她虽不喜耿氏,但她儿子既然娶了人家就该对妻子负责,结果没几年时间就将人家晾在一边,不管不顾。单凭这一点,她对耿氏也会退让两分,在其他方面,想法子弥补一二。再则,即使她同情玉姨娘,可以帮衬一二,可不代表玉姨娘能够爬到正妻头上去作威作福。
沈老夫人往日里皆是以慈眉善目对人,不轻易发怒,即便是阿宝受伤,面对可能是凶手的人她顶多是脸上无甚笑意罢了,这一下动怒,可是吓坏了不少人。
耿氏一开始以为沈老夫人是在替她出头,但听闻沈老夫人一席话后,全然只当沈老夫人是在维护沈原木与沈家的名声,没有半分往自己身上想的。
许是沈老夫人拐杖碰地的声音太大,阿宝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有些难受地蹙起眉头,由于阿宝将头隔在沈原灵肩膀上,没人看见她难受的表情,只以为她是因为受伤越发的娇气了而已。
沈原灵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阿宝背,安抚着她,“大嫂与敏儿掌柜家中月例,你们看看家中是否发下过此种布料,或者用此种布料制成的衣物过。”
丫鬟捧着木盘走向耿氏与叶氏面前,两人均是摇头。
耿氏道:“这布料看着精细,倒是像陈二小姐身上着的那种。”
“大夫人说笑了,我身上衣物好生生的,怎么会是我的呢?”等当真轮到自己头上时,陈双儿显得轻松镇定多了,这就好比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这刀何事落下,便一直心惊胆战,一旦知晓了,心中便只有平静。
“陈小姐身上这件虽不曾破,可是这布料总归是出自陈家,我们要求搜上一搜无妨吧?”耿氏反驳。
叶氏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心急的耿氏,如今全是耿氏在主导,不明所以的人还会以为是沈原灵或者她把耿氏当做枪,故意挑起耿氏与玉姨娘的不快。原本看戏之人反倒上台演戏了。
“可以。”陈双儿未曾征求陈王氏与陈珊儿的意见,一口答应了下来。
陈王氏见到陈双儿如此坦然,心中不仅不欣慰,反而盖上一层愁云。
一群人打算去弄玉阁搜查,沈老夫人年事已高,怕自己跟着一群年轻人耽误事,是以不准备去。
前去弄玉阁的全是妇人,沈原灵理当保持距离,便只能由叶氏操劳,沈图南抱着阿宝关切地看着叶氏,叶氏笑着摇头,“不用担心,我撑得住。”说完便准备看看阿宝,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唤阿宝都得不到回应,心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