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已经被沈青桐打断:“现在就只盼着齐太子没有什么大的差错吧,否则——这件事怕是不好跟南齐方面解释!”说话间,她便是目光意有所指的挪到了卫涪陵脸上。卫涪陵心弦瞬间紧绷,脱口道:“不是我做的!”西陵越面无表情的道:“父皇,此事总归是南齐朝廷的家务事,虽然之前这卫氏有对父皇不敬,大逆不道的地方,儿臣还是觉得将她送回南齐,交给他们的自己人处置会比较好!”卫涪陵听了这话,几乎是全身的汗毛倒竖——且不说如果她真的被送回去,南齐的那个老太婆会如何的折磨处置她,只怕齐岳就先会不择手段的阻止她活着回去的。存了必死之心是一回事,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防备着暗杀的那个过程才是最难熬——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更不知道自己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死去。“我说了,这件事和我无关!”卫涪陵急了,气急败坏的大声道,她扭头,对西陵越怒目而视:“说我刺杀齐崇,也是沈青桐和齐崇的片面之词,如若我的话都不可信,又凭什么认定他们两人的话就都是真的了?难道就不可能是她沈青桐和齐崇勾结起来顾布疑瘴,混淆视听吗?据我所知,早两年她沈青桐就有被齐崇掳走的经历,当初那次从东宫宁舒郡主的满月酒宴上掳走她的人就是齐崇,那种情况下,她怎么就那么好的全身而退了?”卫涪陵是真的被逼急了,已经开始不遗余力的引导皇帝和西陵越相信沈青桐和齐崇有勾结,却忘了——此事一出,西陵钰的脸色就变了。“你说什么?”他冲过去,冲着卫涪陵的一只胳膊把她给拽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那天闯进我府里的刺客是齐崇?还是他本人?”他当时是没多想,可但凡是有人提点一下,也不难回忆起当初那件事里面的疑点。当时大家都直觉的以为那些人是刺客,是去行刺的,但若真的刻意会意起细节来却是不难发现,当时对方就是对卫涪陵这个太子妃最感兴趣的……西陵钰一时愤怒,手劲很大,抓得卫涪陵胳膊生疼。她皱眉,在他的逼视之下却是目光本能的闪躲。而只是这一个下意思的动作,西陵钰就如遭雷击,恍然之间脑子里就蹦出一个极荒唐的想法,甚至于他都有点信了这次的确是齐崇和沈青桐勾结在一起闹了一出假死脱身的把戏,要瞒天过海的把卫涪陵给带走的。事情会爆出这样的内幕来,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皇帝对南齐之所以会遣卫涪陵来和亲的缘由是知道一些,不过他知道的却只是一部分的真相,只当是因为齐崇对卫涪陵情根深种,南齐太后为断了他的念想才将卫涪陵遣嫁过来的,却没想到齐崇会和卫涪陵藕断丝连,背地里还闹了这么多的事端出来。他的目色一寒,脸色已经阴沉的相当难看了。他没再质问卫涪陵,却是迁怒,看向了沈青桐道:“事实真是如此吗?”沈青桐面不改色,淡淡的道:“那次闯进东宫的刺客的确是有掳劫我,可他们都蒙着面,后来我家王爷又及时赶到将我带回……卫氏说那人是齐太子吗?这个么……臣媳没见他的真面目,实在不敢妄言!”她是一口咬定,把自己推了个一干二净。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于是南齐皇室狠狠的戏耍并且打了大越皇室的脸了。皇帝眼底明显的掠过一抹戾气,看得在场众人无不感受到一股寒意的。御书房中,气氛骤然紧张。“好!好一个南齐,好一场示好的联姻!”最后,皇帝拍案,一字一顿的冷笑出声。他忽的抬头,冲着殿外喊:“来人!再把齐太子给朕请过来,朕有话要问!”“是!”外面的太监答应了一声,匆忙的去了,可是这御书房里的几个人等来等去没等到齐崇被带过来,反而听到了殿外躁动的气氛被渲染起来。“出什么事了吗?”西陵丰拧眉开口,话音才落,就有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进来,面无血色,神色惶恐的跪倒在地。“齐崇呢?”皇帝不悦的喝问。“皇上饶命!”那小太监伏在地上,带着哭腔,颤巍巍的道:“方才齐太子借口如厕从偏殿出来,后来太医赶来,就没寻见他的人,就在刚刚……奴才派人去问才得知就在半刻钟以前,齐太子已经从东门出宫去了!”“什么?”皇帝一惊,猛地站了起来。齐崇这是心虚了?畏罪潜逃了吗?撕破脸皮,大闹御书房!“不是说中毒了吗?这都能跑?”裴影鸿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当即啧啧的咋呼开了。跪在那里的那个校尉心中暗骂:中毒还不是你说的?这责任推的……也忒不要脸了!可裴影鸿就是明目张胆的不要脸,他也不敢戳破,赶紧道:“齐太子当是回驿馆了吧,请皇上恩准,奴才这就出宫去寻他!”皇帝黑着脸,闷闷的应了一声。那校尉方才爬起来,快速的离宫去追,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是心里有数——这人八成是追不到了。齐崇这一跑,卫涪陵就成了众矢之的,只怕她再说什么也挽回不了自己的处境了。卫涪陵心中暗恨,咬碎了一口银牙。那校尉动作很快,当即率兵杀去了驿馆,他人还没回,宫外又有守城的当值官兵上奏,说是刚有一队可疑人等闯出南城门出城南下了,后来他们摸索踪迹查找却赫然发现那是一队从驿馆里出来的南齐人,害怕其中有事,就紧急上报了。“呵——”皇帝额角青筋直跳,脸上表情古怪的变了又变,最后却是怒极反笑:“齐崇!好一个齐崇,好一个南齐,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这般戏耍于朕!好!很好!”说完,砰的一拍桌子,把手边的一大堆奏折全部扫了出去。“陛下息怒!”“父皇息怒!”西陵越等人都连忙跪下劝抚。“来人!传令步兵衙门,派出最精锐的骑兵给朕沿路往南齐方向去追,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朕带回来!”皇帝咬牙切齿的下了命令:“朕非得要听听齐崇他怎么说!”“是!”马上有内侍领命下去传旨。皇帝的目光冷飕飕的霍的就又扫向卫涪陵。卫涪陵下意识的警觉,皱了下眉头。皇帝道:“这个女人暂押天牢,给朕严加看管,不准有任何的差错闪失,等齐崇那边有消息了再处置!”“是!”很快就有侍卫进来把卫涪陵给提了出去。卫涪陵倒是没反抗也没辩解,只心里却是疑云环绕——齐崇在这个节骨眼上“畏罪潜逃”了是几个意思?难道就为了让她百口莫辩,不得善终吗?好像——不至于吧!这边卫涪陵刚被带了下去,皇帝才唤了西陵越等人起身,外面就有人通报说沈家老夫人带到。“带进来!”皇帝道,声音里的怒气不加掩藏。片刻之后,老夫人被带了进来。沈和的死讯今天一早已经由兵部的人报进了镇北将军府,老夫人当场再度吐血,昏死了过去,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宫里的人就又到了。对方直接就没客气,大致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不由分说就将她拖进了宫里。老夫人心口一直憋着一口气,这时候战战兢兢进来的时候就忍不住的腿软。“臣妇见过皇上!”她颤巍巍的跪地拜见。“偷梁换柱,不仅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好对宁王的亲骨肉下毒手,朕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沈老夫人你是个有此等大气魄的人呢?周氏,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齐崇的事已经是火上浇油,皇帝满腔的怒火无处发作,自然就转嫁到了老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