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越难得的也不动怒,只靠着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很想我放你走?”沈青桐一愣,整张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僵硬,隐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有些僵硬的缓缓扭头看的。彼时两人紧靠在一起,西陵越的下巴又搁在她肩上,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回头,他的唇便是自她腮边若有似无的蹭了一下。不很真实的触感,突兀的叫人一阵心惊。这女人向来不施粉黛,这一刻遗留在唇边的触感好的有点出奇。那一瞬间,西陵越突然一阵的心猿意马,搭在她肩头的那只手,顺势就想探过去再仔细的摸一摸,可是明显的这不是时候。于是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移开,稍稍离开她身边一点,坐直了身子。沈青桐如释重负,才刚要松一口气,却是脚下一轻,在他起身的同时被他揽着肩膀一并给带了起来。其他人都坐着,他两人这一起身就实在是太惹眼了,正个大厅里,数百道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射过来。“那便配合本王来做一场戏吧。”他说,手臂坚如磐石,死死的将她的肩膀束缚住,于万众瞩目之下就这么坦然的走了出来。刺客现身,牛鬼蛇神人家府里摆宴,这昭王殿下站出来抢风头?这就有点过了。西陵越本来就对他心存戒备,已经微微变了脸色。沈青桐原就不喜欢过分的引人注意的,可是脱不开身。西陵越就揽着她,径自朝坐在上首的陈皇后和陆贤妃走过去,笑道:“太子哥府上添丁,是天大的喜事,难得母后和母妃也出宫来了,儿臣和桐桐还没给您二位敬酒呢。”旁边服侍的婢女马上就端了酒杯上来。沈青音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各自执杯在手。陆贤妃也有点没明白他这是唱得哪一出,反应了一下就有点明白了——太子妃这一胎生了女儿,这本身就不是陈皇后和太子所期待的,所以哪怕今天小郡主这满月酒的排场再大,实际上也还都是表象。他这是变着法的出面来给西陵钰添堵的!陈皇后的眼底掠过一点不易察觉的冷色。陆贤妃却是不动声色,端庄的给出一个笑容道:“今儿个大喜的可是你母后,本宫就是个陪衬的,你们理应单独敬她一杯才是。”“是!”西陵越这会儿倒是从善如流的勾唇一笑:“儿臣和桐桐敬母后一杯!”说着,他便又有恃无恐的看向了太子和太子妃夫妇,道:“也顺便给太子哥还有嫂嫂道声恭喜!”西陵钰知道他不安好心,就没给什么好脸色,只是当众又不能随便翻脸,便就冷着脸举杯饮尽了杯中酒。卫涪陵才出“月子”,不能随便沾酒,也以茶代酒,抿了一口。因为今天满月酒的事情是皇帝亲口吩咐下来的,陆贤妃是怕极了西陵越会砸场子,赶紧就打圆场道:“你这孩子就是嘴巴上的功夫,关顾着说别人呢,什么时候桐桐也有了好消息,本宫的心事才算是了了。”沈青桐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陆贤妃虽然没有察觉,站在旁边的西陵越略一侧目就看了个清楚明白。这女人这是个什么表情?就算不娇羞尴尬,也好歹别像是看了一场猴戏一样吧?沈青桐本来并没有当回事,察觉他的视线,就赶紧垂下眼睛做娇羞状道:“母妃就会取笑臣妾。”陆贤妃笑了笑,刚想含糊过去,就听西陵越往她身边侧了侧,轻声的道:“母妃这是着急呢。”众目睽睽之下,似是耳语,明晃晃的就透出几分暧昧来了。沈青桐有种浑身长毛的感觉,正满心戒备的思忖他这一番折腾的真正目的呢,这边陈皇后却不能任由他们夫妻喧宾夺主,抢了东宫的风头。“把宁舒给本宫抱抱,早上见着的时候不方便,本宫今天都还没抱过她呢!”陈皇后冲卫涪陵那边招招手。奶娘是卫涪陵的人,下意识的就抬头去看卫涪陵的反应。卫涪陵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点点头,奶娘这才起身。古嬷嬷迎过来,把孩子接过去,抱给了陈皇后。陈皇后接了手。古嬷嬷一边探手去整理了一下孩子的襁褓,忍不住的赞道:“小郡主醒了呢,也不吵闹,瞧着眼神,可激灵呢!”襁褓里的婴儿,再加上卫涪陵养得好,这时候五官长开了,的确是人见人爱的。哪怕是一直心存抵触的陈皇后,嘴角也露出和蔼的笑容来了。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拉到了陈皇后和襁褓中的宁舒郡主身上。沈青桐抬眸看向了西陵越。西陵越面上却始终是那种意气风发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就此鸣金收兵的意思。沈青桐心里的芥蒂越发的深了,正在狐疑不解的时候,忽听得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厉喝:“你是什么人?”门口把守的侍卫,伸手要去拦一个端着托盘正要埋头往里面走的大个子的婢女,不想那婢女却是没停,顺手从托盘的夹层里抽出一把短刀就朝那人劈去。那侍卫下意思的侧身躲开,同时大喊道:“刺客!有刺客!快抓刺客!”话音未落,院子里已经起了此起彼伏的冲突声。因为已经是晚上,外面具体的情况不明,西陵钰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整个厅内的客人也都被惊吓的不轻。门口那个伪装成婢女的刺客已经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侍卫随后冲进来阻拦,双方就在大厅中刀光剑影的打成一片。“岂有此理!”西陵钰怒骂一声。外面连着又有四五个人冲了进来。“刺客!有刺客!”在坐的文臣和女眷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些人仓皇的逃窜,场面瞬间失控。“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到我东宫来行凶!来人,给本宫把这些刺客拿下,一个也不能放过!”西陵钰大声的命令。东宫的人手还是够用的。虽然一时疏忽让那些刺客混了进来,但是闻讯赶来的侍卫人多势众,很快就把刺客全部缠住了,双方打在一起,不可开交。陈皇后和陆贤妃等人都齐齐的白了脸色,仓促间,被身边的人护着,全部和西陵钰,卫涪陵等人都退后到了最里面的墙根底下,被几个在殿内的侍卫挡在了身后。事发的时候,西陵越和沈青桐不在座位上,后来被惊慌奔走的人群一冲撞,俩人就被挤到了稍远的地方,没有和陈皇后等人在一起。“这到底怎么回事?”陈皇后不悦的大声斥责。好好的办个满月酒也能出这样的幺蛾子,简直就是晦气。西陵钰也是紧张又气愤的,黑着脸也解释不了,只道:“安全起见,大家先退到后面去避一避吧!”“嗯!”陈皇后点头,侍卫们全神戒备的防范着破门而入的那批刺客,一边护卫着众人往后堂退去,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可是不想众人才刚转身走到门口,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无数的砖石瓦砾从天而降。屋顶上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四五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啊——”丫头们尖声尖叫。陈皇后的手里本来还抱着宁舒郡主的,惊慌失措之下,她突然转身,强行把孩子塞到了旁边陆贤妃的手里。陆贤妃本来也是被突如其来闯进来的刺客吓得惊慌失措,冷不防手里被塞了一个婴儿。并且因为受了惊吓,本来安安静静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了气啦。陆贤妃受惊不小,出于本能的反应就想把孩子扔了,可还好她的反应够快,及时反应过来手里的是太子的嫡长女——谋害皇嗣的罪名,一旦落到头上来,任凭她是谁她也吃不消的。这个陈皇后——既然这样的丧心病狂。陆贤妃心里紧张的情绪还不曾消退,瞬间又跟着起了一股子无名怒火,可她只能是强压着情绪,稳稳的抱着那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