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虽极度震惊不解,反应却是极快,爆喝一句后,根本不等肥硕的董卓跑出三步,也不让他欺到天子脚边,往前猛跨一大步,一气呵成地提戟一挥,以人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劈向了董卓后心。
随着“噗呲”的入肉声,注定要载入史册遗臭万年的董卓董仲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害得控制不住行动,也不知义子吕布是怎么突然反了的,口中鲜血狂涌,就此生机断绝。
“好,好,好!”
刘协再顾不上形象,瘫坐在龙椅上,心神未定地大口喘气,眼里却闪着兴奋激动的光。
从董卓忽地发狂袭驾,到过去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吕布为救主大义灭亲,这等惊天大逆转实际上只过了短短几息,等呆若木鸡的百官后知后觉,皆都嚎哭出声,怆然泪下,方才大发神威的吕布已冷哼一声,一声不吭地拔出深陷入那摊死肉的方天画戟,利落地将血水一甩,宛若天神临世般携着一身腾腾杀气,冲出殿外了。
燕清下意识地捏了捏袖中发热,以此自行问询他是否要使用的“桃”,迫使它沉寂下来的同时,很自觉地转身跟上。
未央殿外,吕布麾下的兵士与董卓留在此处的护兵的交手也已到了尾声。后者虽然人多势众,可一来根本不知殿内情况,二来远不如前者精锐擅战,三来又是有心算无心,等吕布的人马接到信号立即动手屠杀时,他们还美滋滋地等着董太师登基称帝的消息传来,给沾光的亲卫们加官进爵呢,见旁的拔剑还一头雾水,多数都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稀里糊涂地丢了命。
剩下还几个负隅顽抗的,被吕布眼都不眨地一击削掉了脑袋。
燕清见此地已尘埃落定,便向吕布作揖道:“虽无活口,可消息难封,在飞熊军反应过来主公已反董贼之前,还请主公立即移步去助高将军一臂之力,再派人将称病未来的李儒抓起。”
他自然不会像历史上的王允吕布一样,以为杀了宫中的董卓残党就可高枕无忧,实则留下了无穷后患。
除三千精兵外,董卓摆驾进宫前还专程留下了身为他心腹爱将的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看守在郿坞的自家老小与搜刮来的金山银山。然令燕清最为忌惮,也是特意安排最忠实可靠,亦骁勇善战的高顺留下的最大目标,既不是这三千在陷阵营的精锐前相形见绌的兵马,也不是这平日里跟着董卓横行霸道,实则无勇无谋的这几人,而是足智多谋的毒士贾诩。
正是他教了六神无主,告饶无门的他们与其散兵待宰,不如破釜沉舟翻身一战,结果硬生生钻了王允计划中的破绽,惹得朝野再度大乱。
为了避免露出蛛丝马迹惊动这位智者,之前的他才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去干预历史轨迹,只敢暗中做些手脚来准备,直到此刻才再无顾虑,放心下手。
“便依先生所言。”
亲眼目睹了燕清鬼神莫测的本事,吕布再桀骜不驯,此刻也已心服口服,二话不说就整顿人马,一边沿途收敛残兵,一边轰轰烈烈地杀往郿坞去。
他们整兵出发时,燕清正要翻身跃上来时骑的那匹骏马跟上,骑在高大的赤兔马上的吕布就一脸烦躁地俯了俯身,长而结实的胳膊随意一捞,就把在他眼里轻飘飘得跟纸一样的文士给捞起来,利索地放在了赤兔马背上,也是他的身前。
燕清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腰被猛力一拖,不禁懵逼了三秒,吕布一解决了最该操心的包袱,咤了声“全军跟随吾吕奉先!”就催马上路了。
燕清刚要拒绝,就被惯性带得狠狠撞在了位于身后的吕布的铠甲上,狼狈地差点咬到舌头,等这点犹豫过后就错过了最佳时机,那匹他先前看中的马也被急行军给孤零零地留在老远的后头,根本不可能再折返了。
“先生坐稳。”
吕布闷闷地叮嘱了句,一手扣在他腰上帮忙稳着,就一马当先地冲出了殿门。
燕清哭笑不得道:“清谢过主公美意,然为免误了主公军机,又碍了主公杀伐征战,只消赐清一匹良驹即可跟上。”
赤兔蹄儿不停,吕布皱了皱眉道:“若高顺在此,布尚放心将先生托付于他,却决不可交由旁的兵士照顾,以他们的粗滥本事,可担不起先生有丝毫损伤的重责。”
燕清:“……”
要不是吕布武功盖世,否则燕清是宁死也不服从安排的:有谁不知这位仁兄作为主帅,最爱身先士卒地冲在大部队前头,仇恨值又拉得满满的,他还坐在对方前面——这算哪门子的安全?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硬着头皮受了主公的这份看重了:“主公爱重,清受之有愧。待到了郿坞,主公还请宽心。”
吕布轻哼:“等到了那处,布作战时自然另找妥善人护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