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潢府治下北面草原之上,大片被支起的毡帐旁也都架起了锅皿和火堆,整只整只的黄牛肥羊被炙烤得金黄油亮,冉生出四溢的肉香,而各式时鲜果蔬菜品、按酒佳肴也都如流水价也似的呈将上来,参赴犒赏劳功席宴的大多蒙兀室韦诸部首领脸上也都露出了亲切恭敬的笑容,并与族中些要紧的干将在毡帐前席地而坐、举杯畅饮,趁机与齐朝奔赴大漠的重臣贵人热情攀谈,试图进一步拉近关系。
这一场大战下来,大漠上人数众多、支派繁杂,且十分强大的塔塔儿部彻底烟消云散。如此不但也震慑得蒙兀室韦其他观望局势的众多部族,肯出兵附从齐朝征讨大军协同出战的部落首领自知按萧唐先前示意,他们也将从齐朝互市贸易、卫盟划分中获得更为丰厚的实惠利益,这些基本已经倒向萧唐一边的部族首领欣喜之余,又涉及到蒙兀室韦诸部之间依然彼此对持竞争的关系,他们固然也是更为殷切的力图与齐朝中位高权重的贵人处得更为密切,而借大国之势能够力压其他族群。
萧唐当然也免不了仍要与那些笑模笑样的部落首领逢场应酬,然而返至临潢府之后,从大名府那边又传来的两条重要军情立刻引起了萧唐的强烈关注,他也只得暂且婉言以南面有突发国家大事为由,昼时虽依然与乞颜部俺巴孩、忽图剌乃至其他蒙兀室韦部族话商亲近,犒劳贺赏诸部军马的席宴之际,萧唐却急唤来萧嘉穗、花荣、呼延灼等心腹兄弟商议所收到的重大军情。
而第一条是关乎于宋廷征讨境内诸处揭竿起事,而势力最大的反军当中,本来流窜于两广、岭南,乃至荆湖南路南端的曹成与奉令前来征讨的岳飞所部宋军交锋杀伐,却是中了佯退之计,曹成亲自统领大批军马,意欲截杀似因粮尽而退兵的岳家军归路,却被岳飞命主力精锐取小道,奔袭驻守于太平场(即太平圩,今湖南省郴州宜章县迎春镇一带)一隅曹成军寨,岳飞随即又趁着曹成惊慌退却时趁势猛攻,先取北藏岭,并于蓬头岭(湖南省郴州市临武县与广东连州山塘镇交界处)大败反军。而连续三场大战,岳飞以近万的岳家军嫡系精锐杀败了曹成十万反军之后,岳飞遣人大举劝告招降,又有二万兵马投诚归顺,随之岳飞继续趁势尽取,反军首领曹成走投无路,也被迫投降。。。。。。
至此,由于宋军中的岳飞这个后起之秀的活跃,宋境之内又一股势力强大的造反势力也被彻底的镇压荡平。
只要能给岳飞一个充分展现自己卓越军事才能的机会,他立刻便会如他的字号鹏举那般一飞冲天,啸鸣于九霄之上,当然萧唐也根本不会感到意外。虽然岳飞也必然是死忠于宋廷,他又斩获得奇功,萧唐心说这也致使又少了一个能够牵制住宋廷无法专注来讨伐自己的反军势力。然而另一侧重要军情,却是关乎于宋廷隶属一方要紧战区内主力兵马统率的调度更换,而萧唐却立刻预想到,这也极有可能会是宋廷再一次自毁根基,反而会促使己方势力轻易收获巨大利益,甚至足以一举直捣宋廷致命要害的事件始因。。。。。。
得受朝廷重任,官居提举御营使司都巡检使,而如今行使统御淮东、淮西诸部州府军司禁军,与京东两路齐朝兵马互成对持之势的长腿将军刘光世,已得宋廷降旨赴京听用,而被罢解兵权,免除戎卫两淮地域抵御北面萧唐所部兵马的宋军主帅权职。
如今恁般局势不似正史中那般仓惶登基的南宋高宗赵构当权执政,而按原本的轨迹刘光世也将会成为起先投从他元帅府而最须去倚仗的军事力量之一。现在这等局势之下,刘光世好歹还不敢违诏不遵,但是与萧唐戎卫京东两路的军旅厮杀交锋,一旦有些风吹草动,这厮立刻率军远遁逃脱,而再向朝廷推诿扯皮、百般辩解。。。。。。
可是就算刘光世再是善于迎合圣意,任他如何上奏辩解自己是为了顾全大局、保存实力,但如今在宋廷坐在龙椅上的官家也仍是赵桓。刘光世少了正史中的高宗皇帝赵构为他撑腰,总掌军马权职临阵厮杀,却丢了京东两路大片州县,而屡次避战,也早惹得宋廷朝中群臣愤慨。本来转任至湘地都监岳飞征讨钟相起义反军的张浚上书“刘光世骄惰不战,不恤国事,不可为大将”,仍坐在龙椅上的赵桓遂按张浚所奏,罢了刘光世戎卫一方的主将军权。
而临潢府离宫之内,在听闻得坐镇两淮地域的诸部宋军主将已将易主这个消息,同萧唐商议的众兄弟脸上神情看来也并没显得如何轻松,当中便如花荣眉头微蹙,如今既一并商议的皆是聚义的自家兄弟,遂也说道:“哥哥如今已是建元称帝,的确宋廷必然会穷思竭想的前来讨伐,而本来非但有钟相、杨进、王善、曹成之流牵制得宋廷军马,又有福建路范汝为肯听从哥哥号令。再曾听闻得与京东两路戎卫的弟兄呈对持之势的宋军主将刘光世虽然趁势大肆招兵扩军,比起其他地界统兵的军事主将,麾下管治得部曲人数众多,可那厮怯弱避战,而教咱们兄弟讥笑做长腿将军。。。。。。
本来按我想来,刘光世那厮前番望风而逃,反倒教我朝趁势占取得京东两路几近全部州府。前番宋廷又下令教那刘光世协同陈粹兴兵来犯,那厮倒是碰之便跑、遇之责逃,向来龟缩不出不肯力战,如今正趁着我朝倾力征讨金虏,由那刘光世掌权坐镇两淮地界,对我朝而言反无后顾之忧,倒是好事。但如今宋廷罢了那刘光世兵权,又委命那吕祉抚谕两淮宋廷诸军,接替刘光世为帅,虽不知那厮本事如何,想来也不再会如刘光世那般避战不出,而是趁着我朝兵锋指向金虏之时,而不遗余力的要往北攻讨。恐怕镇守京东两路的众兄弟御战防备,也免不得要应对战事。”
而听得花荣说罢,萧唐微微一笑,随即长声说道:“按宋廷军制也仍是如此,任意调更各处统兵主将,徒使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而刘光世那厮再是畏战不堪,好歹他也是镇海节度使刘延庆之子,将门子裔出身,非但军中士卒多有出其门下者,那厮处心积虑的趁势招募兵马做大,不说他打仗的能耐如何,好歹还算能把持得麾下军心稳固。而朝廷罢其军权,另凭空调任来个素不相识的文臣做宋军主帅,各部将佐各怀心思,军心未必可用,想来也甚有可能另生出甚事端,而我朝也未必不能从中取利。。。。。。”
自己通过对后世史载传记的了解,而推敲如今那些史上留名的人物心思,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又将会引发得事态会如何发展。。。这些事萧唐固然不便向花荣的兄弟明言。但是当他听闻接管刘光世军权,受朝廷重任都监两淮一带宋军诸部的主帅人选,也仍是都督府参议军事,时任兵部尚书的吕祉之后,按萧唐想来有一些正史中所发生的重大事件,如今看来也依旧仍会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