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如何?”紫衣檀主站在魂修洞外,里面脏乱不堪,平时没事时他不会随便进去,只是巡视时问问关灵道的事。
“很听话,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嗯。上清宫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宫主那时会在忘年山杀了计青岩,到时候上清宫上下全都灭了,也就没人来救他了。”
“是。”紫檀使沉默了片刻,问道,“宫主也要杀计青岩了吧?”
紫衣檀主沉吟不语。
计青岩是个人尽皆知的人物,而且高风亮节,从无错处,不能明杀。况且上次失手之后他小心许多,总是在人多的地方徘徊,身边不乏其他门派的弟子,要下手也要找机会。
但计青岩毕竟年轻,宫主要杀他,轻而易举。
无论如何,上清宫这次是要完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拖着扫把,低着头小心地从他身边走过,紫檀使压低嗓子喊了一声:“檀主在此,不得无礼。”
小男孩吓坏了,连忙呆呆滞滞地跪下来:“檀主、使者。”
紫衣檀主随意扫了他一眼:“用不着下跪,这不是你们凡间。”
“是。”小男孩磕了个头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往魂修洞里去。
那小男孩走了十几步,紫衣檀主忽然间皱起眉毛,目光望着他的背影,压低了嗓子问道:“他不是傀儡,是什么人?”
紫檀使小心道:“是弟子们从路上抓来的,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自己发了失心疯,什么都忘干净了。既然已经发了疯,那也就不必再喂药,让他打扫魂修洞。”
紫衣檀主蹙眉望着他模糊不清的背影,眼看着他要进入关灵道的牢房,忽然道:“把他拉出来,搜身。”
紫檀使急忙走上去。
山根浑身都是汗水,刚才在洞口被紫衣壇主吓得呼吸急促,现在都不能平缓下来。他的左手张开,慌张地说:“那、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关灵道立刻坐了起来,心跳到了嗓子眼。男孩站在门口还是有些呆愣,也弄不明白此事有多么严重,露出手心里捂着的被汗水浸得湿迹斑斑的香。
关灵道的心头颤抖不已。山根真的帮他把香弄到手了,虽然有些湿了,长短不过两寸,却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远处忽然间传来疾步走路的声音,关灵道微怔一下脸色铁青,心里面暗叫不好:“扔了,快扔了。”
男孩吓得脸色苍白,还来不及反应,紫檀使已经追了上来:“别动,壇主要搜你的身。”
山根害怕得后退,后背不知不觉地倚上岑木衣牢房的栏杆,全身都在发抖。他不明白这香的用途是什么,但隐约觉得很重要,近来总是时不时惦记着。他的脸色又青又白,满脸恐惧地望着眼前的紫檀使。
那截短香就落在门边,关灵道捏了一把冷汗,他低着头向门口靠了靠,笑道:“欺负小孩么?”
紫檀使偏过头骂道:“不关你的事,回去墙角坐着。”
关灵道假装不在意地弯腰蹲下,袖子落在短香之上盖住,就在这时紫衣壇主走了过来,远远地道:“我以为你只喜欢墙角那个地方。”
关灵道抓了把杂乱不堪的头发,桃花眼脉脉含情:“魂修洞里除了冤魂就是丑八怪,唯独你耐看些,我来看你。”
紫衣壇主看着他,不理不睬地转过身。紫檀使在旁边斥道:“不得无礼。”
“你怕什么?”紫衣壇主低头看着瑟缩不已的小男孩,缓缓抬起他的手,“我很可怕?”
山根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紫檀使可怕,可是眼前这高贵优雅的壇主更可怕,比紫檀使骇人几百倍。
紫衣壇主打开男孩汗津津的左手心,空的,他又去拉男孩的右手。关灵道冷眼看着两人,袖子一划,短香掉落在地面的石头缝隙之中。
右手的手心打开来,仍旧是空的。紫衣壇主垂目望着小男孩:“把衣服脱了,头发里也检查清楚。”
男孩的眼里噙了泪,哆哆嗦嗦地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露出伤痕遍布的瘦弱身体,皮包骨头,孤苦无助地抬头望着紫衣壇主。紫檀使蹲在地上搜了大半天,衣服、地面、连同周围的角落全都翻过来似的找了一遍。
他站起来,轻声耳语:“壇主,什么异常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