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劲默认。高美慧丧气:“你要是成天这样拼命工作,叫我都要嫌弃你。我看干脆你跟那个叫什么,阮维恩,对,你跟她好吧,我看她挺喜欢你,三天两头的来找你。”高劲道:“姑妈,这话不能乱说。”高美慧又叹气,“算了,我帮你另外约了一个,23岁刚参加工作,是舞蹈老师,身高一米七,家里都是普通职工,今晚八点,我把她电话和餐厅发给你,你要记得准时,这样,你先打个电话过去,跟对方说一声。”原来这才是重点。高劲妥协:“行。”他拨通女方电话,礼节性的做了自我介绍,又重复了一遍晚上相约的时间和餐厅。挂掉电话,他走到窗口,伸了一个懒腰。昨天下过一场小雪,雪倒是没有积起多少,路面却有些湿滑,医院小路上都铺了稻草。他在三楼往下望,目光定在一个穿粉色羽绒服的女孩儿身上。羽绒服长及小腿,她脚上穿一双白色毛茸茸的雪地靴,黑色长发微卷,背着一只小巧的双肩包。她朝东面角落看了好几眼,高劲的视线移到东面,有障碍物,看不到什么异样。他望回那女孩儿。女孩双手插兜,似乎在想事。过了会儿,有个护士经过,她迈开脚,犹豫了一下,又收回。她拿出手机打电话,没打通。然后摸出一块巧克力,啃了起来。有两个小孩儿走来,盯着她看。她顿了顿,侧过身,避着他们继续啃。小孩看得太投入,脚底打滑,扑到了地上,裂开嘴就哭。女孩像没看见,把巧克力啃完,才瞄了他一眼,过了会儿,再瞄一眼,她终于走过去几步,把孩子拎了起来。高劲看得一动不动,忽然听见一句:“哎哟你还有闲情逸致看风景,昨晚又有病人过世了,你知不知道。”高劲头也没回,“嗯,这是医院,很正常。”“就是那个叫郭慧的,哎,家人可伤心死了,听说她父母都是农民,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年纪轻轻自己把弟弟拉扯长大。”高劲听得有一句没一句。“咦,顾襄?”高劲猛回头。丁子钊站在他办公桌前,翻阅报纸,“天才少女……哇塞,履历吊炸天啊,名字太怪了,顾襄,故乡……”高劲轻咳,又望回窗外,理了理衣服,随口道:“你今天那么闲?”他没留意丁子钊的回答,楼下那女孩儿走了两步,脚底打滑,忽然屁股着地。白色雪地靴踢飞了几根稻草,她坐在地上,蒙了一下,然后迅速站起,掸衣服,顺头发,双手插回兜,昂首挺胸,毫无异常。高劲离开窗口,走出办公室,起先脚步只是稍快,后来变成小跑,没等电梯,他直接走楼梯。到了底楼,他再次整理衣服,往小路一望,那里空空荡荡,只剩数根凌乱的稻草。他在楼下找了一圈,没找到,寒风扑面,他坐到椅子上,想了想,打了一通电话。高劲的讲述掐头去尾,只说了她那天的穿着打扮,吃巧克力,摔跤。顾襄听完,确认道:“就这样?”“就是这样。”顾襄望着前方虚空,沉默不语。等了片刻,高劲问:“怎么了?”顾襄侧头看他:“你为什么连我的穿着打扮都记得一清二楚?”高劲:“……”顾襄靠近,“我们到底认识了多久?”高劲:“……”顾襄质疑:“你真的认识我?”高劲:“……”顾襄嘴角微扬:“你喜欢我很久了吗?”高劲没忍住,扶住她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顾襄的手撑在他大腿上。高劲轻轻咬着,低语:“这是秘密。”顾襄:“……”她尊重秘密。上了楼,顾襄抿了抿嘴唇,有点刺痛。她打开大门,高劲在一旁抱臂等着,顾襄转头看他,高劲扬下巴示意。顾襄轻手轻脚进屋,文凤仪已经睡了。她去卧室拿出三本日记,走出屋子,关上大门。高劲接过日记,拉着她的手,走楼梯上去。回到家,高劲让她在沙发上坐,他先去给她拿喝的。插上吸管,他把豆奶给她。顾襄拿着喝,高劲翻看日记。顾襄给他指顺序,“这本我还不会写字,这本我中文和拼音掺杂,这一本我的字迹已经很工整,可是里面文字很少,多数是图形,我相信这些图形跟记忆宫殿有关。”高劲一一翻看,“就时间推算,顾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枕着高劲的肩膀。肩膀又宽又暖,清爽的香气在她鼻尖萦绕,她眨了眨眼,想要赖床。高劲坐在沙发上,懒散地翘着腿。他左手拿着日记,右手小幅度的翻页,半边身体一动不动,这样的姿势已经持续半个多小时。肩膀上的呼吸节奏改变,他侧目,亲亲对方的额头,低声说:“醒了?”他的声音似乎有催眠的力道,顾襄仍旧没完全清醒,喉咙里懒懒地回应:“嗯……”高劲声音更加轻:“困得话,再睡一会儿。”顾襄强迫自己坐起来,“几点了?”高劲说:“快十点了。”顾襄的脸颊离开他的肩膀,有一丝不适。她脸上有压出来的红色睡痕,高劲伸手替她抚了抚。脸颊上的手掌缓缓动作着,顾襄说:“我该回去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