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街头,奚禹找了一人多的地方摆好了自己的广告牌,广告牌上面用着卡通的字体用法文和英文写着,你有故事吗?告诉我,我会用画笔绘出你的故事。
没错,她现在是一名街头艺人,卖创意绘画。
客人向她说出自己的故事,她用马克笔,水彩笔或碳铅的方式把它表现出来,每一幅画的收费价格不等,根据实际情况去收费,如果生意好些她一天能挣个上千法郎也没问题,生意不好的时候也能赚个几百法郎,总体来说在巴黎这座城市,她赚的足够支撑她在这里的消费,每个月还能剩余存一些。
三年前她狼狈的从医院逃出去,穿着医院的病服和拖鞋,站在车流不息的马路上,眼前一片迷茫和绝望,那一刻她不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办,她该何去何从,甚至有那么一秒的时间,她都想往马路中间一站,让来往的车辆结束她年轻的生命,可是那天的阳光那么的炙烈那么的明亮,给了她生的希望,她舍不得结束自己的生命,虽然她无父无母,孩子死了,老公也不要她了,青梅竹马的恋人也去了国外,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更没有钱,就连证明她身份的证件也没有,她的身份证护照本科学历证书银行卡全部都留在枫亭苑,她想过再去一次枫亭苑将她的东西都讨回来,没有那些东西,她在这个社会根本生存不下去,可是她身上连坐公交的两块钱硬币都没有,枫亭苑那么远,她就是走到累死也到不了,那天她先回了学校,她想去找覃秦,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收留她。
还好,这个世上还是有一个人没有嫌弃她,没有厌恶一个j女生的女儿。
覃秦什么都没有问,在宿舍照顾了她一个多星期,待她人精神了些,她去了枫亭苑,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踏进这里,她只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以后,永远不会再来这里。可是枫亭苑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任凭她怎么敲门,就是没有人过来给她开门,她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真的没有人在,还是故意的不给她开门不让她进来,原来,他是这么厌恶她。
这一刻,她才知道,陈进是真的没有真爱过她,若真爱过一个人是不会这样对她的,明知道她无父无母无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身上还没有证件,没有钱,一个刚失去过孩子的女人,在这个社会上又该怎样生存下去,他真的做到了不去在乎她的死活。
最凉真的不过就是人心。
她在走投无路时,还是打通了张扬的电话,在听到张扬的声音时,她崩溃的大哭道:“哥哥,我的孩子死了”。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在电话里,第二天晚上她就见到了从加拿大赶回来的张扬,在看到张扬的那一刻,她发了疯似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叫着哥哥,哥哥,我的孩子死了,我被他抛弃了,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我的孩子死了。
张扬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就像小时候,她被孤儿院的大朋友打时,他就会紧紧的将她护在自己的身下,那样的安全。
这个世界上谁都会抛弃她,她知道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牵着她的手将他带离黑暗的世界。
他永远都不会抛弃自己。
张扬在国内陪了她一个多月,帮她去孤儿院拿各种证明,帮她补办各种证件,还托人帮她申请了加拿大的学校,打算让她重修研究生,他不想要奚禹再在国内待下去了。
他想带着她去加拿大,但奚禹顾虑到张母,不想跟着他去加拿大,怕打扰到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安定生活。
但张扬执意要带她走,出院两个月后,张扬帮她办齐了各种证件,她随着张扬去了加拿大,起先,他们很好,张扬工作不忙时就过来学校看看她给她买些好吃的,但后来还是被张母发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又开始隔三差五的上演,她跟着张扬去加拿大就没有想着要和他在重新的走在一起,张扬也没有想过,因为他知道她不想,并不全是因为他母亲的原因,而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在一起了也幸福不了,他就这样一辈子拿她当小妹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就好。
去加拿大第二年,他们学校有个交换生的名额,她顺利拿到了去法国学校的名额。
在去法国登机前,张扬紧紧的抱着她道:“我的小禹,要相信你的世界,全是阳光,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吧!你会幸福,我也会幸福,我们都会幸福”。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会的,我会幸福”。
刚来法国时,她过的很艰辛,语言不通是最主要的困境,不像是在加拿大,那里是英语区,在交流这块儿问题不大,再不济还有张扬帮衬着她,而法国是法语区,讲英文的不多,语言不通导致她找不到工作没有足够的钱生活,她不想在拿张扬的钱了,她已经花了他很多的钱了,后来跟着一个同校的华裔学姐学起了做街头艺人,日子才好过些。
去法国的第二年,她收到了来自张扬的结婚请柬,她哭了一夜,有感动地哭,哭他终于可以释怀她好好的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也有遗憾的哭,如果他们没有父辈的恩怨,如果她没有遇见过陈进,如果一切曾经发生的都没有发生,他是不是早已经是自己人生的另一半了,风雨同路携手同行。
她在他婚礼的前一天在推特上问过张扬你幸福吗?张扬道:“我先幸福了,你才能让自己幸福,你幸福了我才能幸福”。
有一种感情,就像她和张扬这样,无法用词汇去定义。
张扬的婚礼她并没有参加,她知道,张母见到她肯定会闹,她不想张扬的婚礼因为她而变得不堪。
那一天她在C城砀山,跪满了九十九层的阶梯,她在为她最亲的亲人祈福,他对她的恩情她这辈子都无以为报,只能为他做这么一点了。
当晚,张扬给她发来了信息他说,小禹,我爱你从未变过,但我也爱自己的母亲,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了,对不起,我自私的先幸福了。
她回道:你幸福比什么都好。
她相信张扬是知道他们父母那一辈的恩怨情仇。可他不仅没有随着他母亲那样厌恶她,还一如既往的护着她,他总是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打开一盏灯,领着她走出迷途,这样的张扬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
在法国的学业还有半年就结束了,这时候她不过也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可是她心态却像个五十岁的女人那个样子,将每一天都当着最后一天去活,尽量让自己活的快乐点。
毕业后,她可能不会留在巴黎,但会留在法国,可能会去别的城市,毕竟巴黎消费太高。
最后半年,大多数学生都不去上课了,国外也是一样,快要毕业的学生也投入找工作的大军中,每天不停地投简历面试。
奚禹因为不打算留在巴黎,就没有去找工作,她等着拿到毕业证书后,去了她打算定居下来的城市,而现在就是抓紧的多赚点钱,这样以后去了别的城市生活条件也能提高些。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找个游客多些的地方摆好摊位,坐在小马扎上,将手里的炭笔削好,纸张摆好,就开始等着客人主动上门了。
今天的巴黎气温有些低,只有五六度,太阳也不给力,小风还在呼呼的刮着,奚禹被冻得不停地搓着手。看着过往的行人,偶尔有一两个人驻足看一下就又离开,奚禹在这坐了快三个小时了,还没有一个客人,心里有些沮丧,最近天气转凉,她的生意也开始在转凉,昨天就转赚了两百三十块钱(法郎)。
今天看来要比昨天赚的还要少了。
真是的一天比一天少,最近还真是时运不济,上周感冒了一周都没怎么出来工作过,这边的药还死贵,她相信有很多的留学生都跟她有一样的感悟,在国外根本不敢随随便便的就生病,要是发个烧发个炎,在国内打一瓶抗生素就好了,在国外,根本不给你用抗生素,就是在那拖着慢慢的好。关键这边的药还贵的要死,奚禹很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为了省钱她很少让自己生病,五六度的天气,她已经套上了厚厚的羽绒服穿上了厚厚的雪地靴戴上了绒线帽子,生怕自己会被冻感冒,自从三年前那场的变故后,她的身体就变的有些差了,以前很少感冒,现在稍微不注意就会生病。
“美女,我要画出我的故事,多少法郎”,奚禹正低着头沮丧时,突然一个年轻熟悉的男士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