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倏尔转念一想,那山居如此隐蔽,她未必找得到,可她总会回家拜祭父母。于是寻了纸笔,在纸上画了从她家到山居的地图,规规整整地放在床边的案上。而后又担心那地图太不显眼,怕她当废纸扔掉,于是想了想,把那把小刀压在上头。
她总会记得自己把小刀赠人了吧?
如今看来,晚云确实注意到了那把小刀,却不曾见有只言片语。信中说,常氏故居曾被大雨冲垮了屋顶,东西都是从水里收拾起来的。裴渊揣测,那地图应当就是被水毁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
兜兜转转,虽然不似他想象中的那样,可她还是用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他身边。
这都得亏他们心意相通,虽然短暂离别,却没有放下过彼此。
裴渊反复读罢信,上了火漆,出去交给亲卫。
门外月色如水,他负手看了片刻,想象她此刻也在捧着脑袋,摇头晃脑地看着天上的月光。
忽而一阵凉风回来,裴渊又打了个喷嚏,赶紧紧了紧衣裳,回房去。
因为疫病,益州府在益州城外找了个荒村,专门收治那些得了病的病患。仁济堂在当地颇有声名,益州刺史对王阳一行人也很是客气,临时将一家富户的大宅子腾出来,供仁济堂的人临时居住。
文谦和晚云来到时,王阳已经侯在了门前。他向文谦行过礼后,将二人迎入宅子。
晚云四处打量,赞赏道:“师兄可真有福气,就是到了荒郊僻野也能住上大宅子,想必这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王阳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说的是。这些年住过最差的地方便玉门关的营房了,若不是受人所累,也不必落魄到那个地步,堪称污点。”
晚云嗔道:“那营房哪里算落魄,师兄该去看看寻常卫士住的。人家是看师兄学问深名气大,怕师兄受苦,才特地将那营房腾出来。”
王阳阴阳怪气地对文谦说:“师父你看,我说什么,她就是有了情郎不要师兄,全然都帮外人说话了。”
文谦不理会二人拌嘴,微笑地与宅中的门人致意,一路进去。
王阳将文谦带到房里议事,晚云则去奉文谦之命去巡视医堂,
才进门,慕浔忽而从医堂中跑出来,看见晚云,高兴地上前招呼:“姑姑来了,师公呢?”
“和你师父说话呢。”晚云打量他的模样,身着仁济堂的灰衣,虽然仍是个清瘦少年的模样,但似乎又长高了些许。她替他将袖子挽好,笑问:“这些日子还习惯么?”
慕浔擦擦汗,举止已然像个跑堂弟子,道:“没什么不习惯的,师父对我很是照拂,学到了许多。”
晚云拍拍他,道:“那就好,带姑姑四处看看。”
慕浔应声,边走边道:“姑姑看这两旁的民宅都是医堂,三十人一堂,我们刚来是有二十堂,现在还剩下六堂了。”
晚云多少听闻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疫病去的很快。”
慕浔道:“师父说这病来势汹汹,但所幸发现得早,官府不曾耽误。否则即便去得快,也不够人手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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