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苏扶风照例早早上床歇息了,凌厉一个人坐在窗前。
染血的那条手帕被洗过了,但淡淡的血迹仍是留了下来,触目惊心。他慢慢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叹息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来。
他一愣。苏扶风一丝不挂地侧卧在床上,莹润的肌肤被月华映得乳白,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着他。
扶风!凌厉连忙坐到床边扯起被子盖她。
我不怕冷。苏扶风挣出手来,抱凌厉的腰。你陪我么?
别做傻事。凌厉说。你的伤好不容易要好了,不要乱来吧。
但是……明日一别,更不知几时才能再见……
凌厉只是不语,站起来,将她脱在床里的衣裳拣出,叫她穿上。苏扶风只是不动。凌厉只得将衣裳叠了,放在床边椅子上。
苏扶风见他又转开身,突然扑起来,一把抱紧了他。凌厉吓了一跳——你……他无可奈何地道。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
苏扶风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她知道他最不喜欢被人缠着,否则就算本来喜欢的,也说不定会变成不喜欢。
好吧。她取了件衣服,缩回被子里慢慢穿上了,然后侧过身去,面朝里,一动不动地躺着了。
凌厉吹熄了灯,照旧在她身边躺下。
我是为你好。他很没有必要地解释道。万一你的伤势恶化,岂不前功尽弃。
我知道的。苏扶风强自笑道。要不然你这个人,哪会摆着便宜不占。
凌厉却笑不出来。他想他的确是照顾到她的伤,但仅仅是如此么?
他悄悄地捏紧了手里的手帕。几天来他都没有太认真地想过邱广寒的事情,但明天终于要回过头去找她了,他只觉得那许多担忧与想念甚至紧张不可遏制地、一古脑儿地完全涌了出来,令他完全忘记了与此同时,他也是要与另外一个人再一次分别。
夜渐渐地深了。至最浓,又复淡去。月色渐昏。
凌厉却仍然醒着,种种事情从他脑中晃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失眠是为了谁,但他还是不明白——我真的在乎广寒么?如果真是那样,为何那一晚还要与扶风在一起?若非那晚,后来也就不会有她舍身救我的机会——那么此刻,我也不会与她躺在一起。这一次我放弃了和邵宣也一起去找广寒而一再逼迫自己对扶风好——这决定又是为什么?我是在叫自己冷静些吧——是不是我心里早就透我其实根本配不上广寒,透她其实根本不可能喜欢了我,所以故意地叫自己死了心;愈是与别人好,就离她愈远。我是在害怕吧——怕我自己有一天会亵渎她,所以干脆让自己也先彻底地不起自己,让自己都失去靠近她的勇气才好吧!
他侧过身来,着苏扶风熟睡的脸。良久,良久,他忽然伸手,手掌慢慢地滑入了苏扶风的衣襟。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苏扶风还闭着眼睛,但显然醒了,胸膛起伏得剧烈起来。她像是害怕是在做梦,始终不敢睁眼。
扶风。凌厉把手放到她的脸上。苏扶风终于睁开眼睛来,才发现他的表情有几分木然,只是这么怔怔地着她,不像任何一次的凌厉。
她脸上的激动敛去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凌厉,你怎么了?
凌厉突然靠过来,将她的身体连同伤口都紧紧地抱住,直压得她发疼。苏扶风呻吟了一声。凌厉……
扶风,你会怪我么?凌厉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到底怎么了?苏扶风温柔地抚他。你这些天都这么心事重重……
我很害怕。凌厉轻声道。
你……苏扶风犹疑。你是在顾虑什么?
凌厉摇摇头。别说了。他突然吻她的后颈。苏扶风身上一痒,松手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他用力地亲她的身体和脸颊,这亲抚持续了许久,苏扶风实在忍不住了,伸出手去,解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