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一下子坐直了,目光炯炯道:“要不下午你请半日假,咱们在园子里摆下牌局,顺带也商量一下后日起社的事儿。”
探春哑然失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可这一大家子事儿……”
“诗社难道就不重要了?”
史湘云见她还要推辞,立刻绕到桌后伸手去拉,嘴里道:“成天介就是围着这些事情打转,就一肚子锦绣文章只怕也被染成了流俗秽物,你后日若在郡主面前漏了怯,我们可不替你打圆场!”
“打牌难道就是什么雅事了?”
探春连连摇头,但到底是拗不过她,遂提议道:“何不请隔壁邢姐姐来,好歹也能热闹些。”
史湘云自然并无异议。
于是探春喊过当值的仆妇,一面命其去请邢岫烟来,一面卷了那报纸要随身携带。
“你带它去做什么?”
“这上面有篇文章,好像是焦大哥的手笔,我得空要再瞧一瞧。”
“喔~”
史湘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一对儿乌黑清澈的眸子滴熘熘乱转,也不知心下想些什么。
…………
大公报初定为十日一刊。
从初五到二十五已经刊发了三期,前两期只能说是不温不火,毕竟工盟里的人都是外行,且压根算不得什么文字工作者,想外聘几个专业人士,可人家一听说是工盟办的报纸,无不是大摇其头。
也亏得城里城外的国企还算捧场,这才勉强订出去两千多张。
这连虫二时报的零头都比不上,更别说人家是五日一刊。
不过到了这月二十五的,以及焦顺主笔撰写的广告软文。
前文说过,因工读生头名授官一事,导致中下层的工人乃至工头群体对工学的名额趋之若鹜,甚至还因此生出了不少风波。
如今听说招生简章刊载在报纸上,自然都要买一份瞧瞧——哪怕自己和儿子指望不上,未来不还有孙子么?
而焦顺那篇软文,则是引起了各大商贾的重视。
盖因他在文章中表示,这第三期的工读生的学期,会延长到三年,同时也会相应的增加不少课程,譬如工商管理之类的,然后又特意拿‘流水线装配工艺’说事儿。
托夏太祖的福,流水线生产模式早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但你要说这玩意儿有多普及,那却也没有。
主要是夏太祖一死,大规模推广流水线的政策立刻就被叫停了,已经获取了这门工艺的商贾又大多敝帚自珍,几十年下来,除了内府、国企、各大皇商之外,真正采用流水线工艺的私企还不到总体的两成,基本都是有实力有背景的大商贾。
且因为少了专业人士的指点,多半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如今焦某人公然提出要培养这方面的人才,自然引得各方云动——其中倒也不是个个都乐见其成,可既然没办法阻止,那肯定还是要加入其中捞足好处的。
更何况焦某人还高调表示,工学里教授的屠龙技远不止这一项,这就更逼的他们要多多占坑了。
以至于一度有皇商试图买断市面上《大公报》,好将这个消息暂时隐瞒下来——至少瞒住下面的泥腿子。
但在工盟众人不讲武德,连续两天昼夜不停增刊的对应下,这种行为很快就宣告破产了,只徒劳的助力《大公报》一举突破了两万订大关。
工盟众人对此自是弹冠相庆,已经成为工学预备役官员的董恂,更是亲自找到工部想向焦顺报喜。
不过他兴冲冲而来,却不想扑了个空。
因为今儿焦某人久违的休沐,压根就不曾来衙门里办公。
于是董恂又调头去了荣国府,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听荣国府后门的门房说,焦大爷一早就轻车简从的出了门,至于究竟去了何处,那就不为人知了。
…………
牟尼院。
辰时刚过,庙里便久违的热闹起来。
盖因今儿连来了两路信女,一路是尤氏姐妹,一路是李纨和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