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举为代表,她脸上可没有半点当选的喜悦,和身旁另外三个小管事全都是愁眉苦脸、战战兢兢。
眼瞧着这四人在彩云的带领下,好像奔赴法场一般进了清堂茅舍,已经悄悄凑到台阶一角的王熙凤便也想跟进去,可刚迈开腿,就被探春一把扯住:“嫂子别急,等太太传唤再说!”
旁边李纨也劝道:“若咱们这时候进去,这些刁奴们难免多想。”
王熙凤虽然急于进去打擂台,但经两人这一提醒,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
但她可不是那种一味息事宁人的性子,当下甩开探春,几步抢到台阶正中,居高临下的扫视众人。
此时台下的丫鬟仆妇们已不复先前游行时的热血上头,面对向来强势的二奶奶,竟是没一个敢与其对视的,她的目光扫到那里,那里便低下一片乌压压的头颅。
等王熙凤来回扫视两圈,台下已然静悄悄再不见半点动静。
王熙凤见状得意的冷哼一声,心下的挫败感总算是消弭了大半,又暗忖外面这么多人尚且不敢造次,里面那四个鹌鹑也似的小管事,难道就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太太面前揭自己的短儿?
这一想,她气势更足,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扬的倒像是个检阅部队的女将军。
就这般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就见彩云又从里面出来,扬声道:“太太请大奶奶、二奶奶,三姑娘进去答话!”
王熙凤又扫视了一圈,这才昂着头率先进了院门。
后面李纨、探春、史湘云,连同刚刚赶过来的黛玉、迎春,也都一股脑的跟了进去。
等到了院内,正巧素云从堂屋里退出来,王熙凤紧赶几步迎上去压着嗓子问:“怎么样?那些人都说什么
了?”
素云也压低嗓音道:“别的没说,只说了坠儿母女的事儿,又含湖不清的留足了余地。”
王熙凤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只觉得漫天云彩都散了,进门之前,还特意回头宽慰探春道:“这回也是赶上我病了,大嫂子又在前面理事,若不然但凡我们有一个在旁边看顾着,也不至于让三妹妹一个初学乍练的挑大梁。”
探春却是郑重摇头:“都是我操之过急,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与嫂子们并无相干。”
见她竟有这等担当,王熙凤自然更是欢喜不已,心道这一回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成想进门刚见完礼,迎头就挨了一闷棍!
只听王夫人厉声喝问:“凤丫头,你就是这么管家的?!”
王熙凤一时有些发懵,心道素云不是说这四个鹌鹑,没敢吐露半点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么?
难道是怪自己没有替三妹妹把好关?
可自己今儿明明是告病在家,何况大观园的事儿一向是李纨在管,再怎么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吧?
她心下百般不解,但还是恭声道:“侄媳知错了,以后必定整肃家风,禁绝盗……”
“我问的不是这个!”
王夫人板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我是问你,上个月的月钱因何到现在还没发下去?”
“这……”
王熙凤又是一愣,转头看向柳嫂子等人,柳嫂子等人却连忙摆手摇头,示意这事儿绝不是自己告的状?
“你看她们作甚?”
王夫人又是一声呵斥,旋即道:“难道你以为我在这大观园里,就是聋子瞎子不成?这些日子牢骚抱怨的声音,都快沸反盈天了!若不是因此,今儿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
王熙凤抬起头,目光复杂的望向了自家姑母。
方才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现下却大致猜出了些端倪,心知姑母这是要借题发挥。
不过她还是努力想要挽回局势,当下又屈身道:“侄媳知错了,不过这都是因为前阵子开销太大,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