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时代总是有利有弊的。
在皇帝奥古斯都统治之中掀起的魔法改。革就像工业革。命一样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生产方式,长久以来,法师受困于天赋的桎梏,无数被检测出低天赋的准学徒最终放弃了魔法的道路,也有无数始终无法真正成为低阶法师的魔法学徒一生的挣扎只化为叹息。
毫无疑问,法师是一个真正仅有极少部分高精人才才能玩转的职业,魔法的奥秘是如此的深邃和广阔,一个法师需要掌握的知识永无止境。从本质上说,每一个法术的主旨都在于法师和自然元素的沟通,而精神力就沟通的桥梁。
在奥古斯都的魔改制度出现以前,法师用一种更为艰涩的、困难的、需要巨大的知识储备和聪慧头脑的方法去掌握魔法,在老师的带领下,用日复一日的冥想与元素沟通,并与元素建立良好的关系——每一个法师都有着完全独立的、自我的沟通手段。
那是一个没有“法咒”概念的魔法时代。
或者说没有唯一和固定的法咒,没有一条共通的道路来给后人行走。
每一个法师都必须靠自己摸索出一条道路,每一个法师都是值得敬畏的先行者和领路人,每一个法师都具有大毅力、大耐心,每一个法师都是艰苦卓绝的钻研者,每一个法师都沉迷于美好的魔法世界,每一个法师都经受了心性和实力的双重考验。
那是一个蒙昧的、没有一束光照亮前路的魔法时代,但那又是最为璀璨的魔法时代。
无数座私人的法师塔中实验总是在进行,许多“无意义”的研究也从来都没有停歇,魔法创意和崭新的魔法道路如同井喷般涌现出来,后人时常为当时在艰苦环境中诞生的理论而震惊——毫不夸张地说,在三百年后,法师们依然在解密先贤笔记的道路上蹒跚而行。
奥古斯都领导他的团队制定了“法咒”的标准,这一举措造就了大量的魔法学徒一跃而成为低阶法师,又让无数低价法师跨进了中阶法师的大门,也有极少数的中阶法师,在全新思潮的冲击下成为了高阶法师。
但没有一个高阶法师因此走进圣阶。
这是奥古斯都绝不会公之于众的部分。
当一团迷雾之中出现了坦途,人们看见了光,还会有几个人会执意去未知的地方探索?
偏偏圣阶的要求就走出一条自己的魔法路,并且走到某一个究极。
一个又一个的,炼金、制药、锻造……皇帝召集国家中相关行业的中坚部分,要求他们制定统一的标准。
这场魔法的改。革轰轰烈烈,其中所引起的事故不知凡几,不仅仅有来自行业内部的不同声音,还有具有眼光的人对此的抗议,但这所有的一切,包括新的受益人的得意忘形和旧利益既得人的反扑,都在皇帝的强势镇压中安息。
是真的“安息”。
这毕竟是一个武力决定一切的大陆。
社会是多重的金字塔结构,站在所有金字塔最顶端的是圣阶法师。只要得到最顶尖的几位圣阶法师的支持——谁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成功的,他是用怎样的利益才让那些法师明知道他在摧残魔法的道路还毫不迟疑地为他站队——这或许就是这位“众王之王”的特殊魅力,就如同传说里的话,一个时代,总会有一个时代的统治者。
他成功了。
而一旦魔法有了标准,人类就可以量产低阶法师。这不难,实际上,一丁点魔法天赋都没有的人是非常罕见的,而在没有“自己寻找一条沟通道路”的超高门槛之后,他们不需要理解“元素”,他们只要努力,让自己念咒的方式无限接近标准,谁都可以成为低阶法师。
甚至只要天赋稍高一点,脑筋灵活一点,在接近标准的同时找到更适合自己一点的方式,就能成为中阶法师。
至于炼金、制药和锻造等等行业,一旦有了标准,就可以进行分工。
每一个人只需要掌握一整套流程中的一个环节,某一些特别简单的甚至不需要人来操作,用炼金作品就可以搞定。这是魔法世界的机械化生产:炼金作品和人协作进行制造。
多么伟大和震撼人心,人类会因此一跃成为最强大的种族。尽管他们的个体力量还很微小,但借助新的魔法制度,谁也无法阻挡他们扩张的脚步。
至于隐患……坦诚地说,前面蒙昧时代所产生的魔法成就太多了,三百年后人们需要研究和探查的东西瀚如烟海,法师们甚至不敢说自己的研究起了一个头……起码还要几万年这个隐患才会真正扩大,而那时候,人类已经足够强大到承担危机,新的危机也必然会促生另一位“奥古斯都”。
总体来说,新时代利大于弊。
唯独艺术,这敏锐的精灵,这时代的忠实反映,受到了绝无仅有的、再不可恢复的重创。
就正如同现实生活中的工业化禁锢了人们的思维,魔法的改。革同样让艺术无处可退。人们开始追求精密、追求可控制的秩序,当文卿在佛仑图书馆中研读历史,震惊地发现了过去的时光里,音乐在普通人之中的高普及度。
非常不可思议。那时候人类是如此的弱小,时常有丧命的可能,然而或许正是在由此诞生的不屈意志里,音乐才得以成为社会的主流。
稍有条件的家庭出来的孩子都一定受过正统的音乐教育,通常是两到三种的乐器演奏;就算是穷困潦倒的家庭,父母也会教导孩子粗浅的音乐,和至少十几二十首曲子的演奏方式。
那时候的音乐流淌在大街小巷,或许吟游诗人的卑贱也正是因此,那个时代演奏者的水平之高简直会让后世的人感到匪夷所思,人人都对音乐有独到的理解,人人都是音乐家,于是人人都是吟游诗人。当然,一个优秀的吟游诗人必然会与众不同,但他或者她依然是能够被轻易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