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父子的官位终于恢复如初,不过也并不容太皇太后缓一口气来高兴。
最近康寿殿的日子变得很艰难,主子奴才一片惶然!
昨日清晨,太皇太后起榻,掀开被子便见一滩血浸在枕侧床单上,鲜红扎眼,仿若谁刚滴在这儿的。
“来、来人啊,来人!”
太皇太后吓昏了过去。
可待云心领人进来,却又不见什么血迹,那儿好好的,什么也没有。
当日上午康寿殿就关起门来彻查了,可什么也查不到。
将闲杂人等使唤出去,云心悄声对惊魂未定的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会不会是您看错了?”
“混账!”太皇太后暴躁,一个茶碗摔在云心脚边,“哀家还没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可是奴婢已经令人彻查了,满殿没有一点可疑踪迹,自从前些日子流言蜚语,奴婢就照您吩咐将康寿殿和您的寝殿把守得万分严密,别说,只怕连苍蝇都飞不进来啊。”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却忍不住手尖儿颤抖。秀婉仪被她下毒的时候,便是每日晨起枕边吐一口鲜血……
不,不会,不会的!太皇太后掐手臂让自己从旧日恐怖回忆猜想中冷静。
“加派人手查!哀家可不信这个邪!记住,千万……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让别人知道咱们殿里闹不对劲。”
“奴婢这点还是知道的,已经令人不许走漏半点风声了。”
太皇太后刚松了口气,想歇息,却仿佛又看见枕边床单上的血迹,心头一阵乱跳,又晕了过去。
而后,康寿殿便不时发生些怪事。总有鸽子或鸡的血脚印,上下一片惶惶,不知哪里蹿来流言,说是“那些人”回来报仇了。
杨桂安照常来“请安”报信儿,也没有得见太皇太后,和云心姑姑说了一翻,白着脸从康寿殿出来,还在门口摔了一大跟头。
捡起帽子、踉踉跄跄走后,杨桂安便再没敢来康寿殿。
风言风语在后宫中蹿,如寒冬腊月的风,见缝就钻。
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团年宴来了。
后宫妃嫔与太皇太后都得出席。背后碎嘴的主角、配角们,总算在各宫寂寞窝够了,要凑在一块儿了。
太极殿是太极宫正殿,太极,取至尊无极之意。年宴设在此殿中。
这是新皇即位后第一个团年宴,宫中六局奴才无一敢偷懒怠慢,四下装点得极尽奢华、红火。
满殿妃嫔无一不打扮得花枝招展,想趁这难得的能见到皇帝的机会,好好表现。不过可惜,弘凌一手揽着锦月,一边喂吃的,根本无心看别人。
锦月余光扫那些美人,具是杏眸朱唇,最好的年华和皮相,痴痴地盯着弘凌。歆羡、嫉恨地盯着她这个“霸占”她们心上人的女人,眼看喜欢的男子亲近另一个女人,却毫无法子。
思及此,锦月心不觉一沉:是否自己也有一日会坐在下处,远远看着弘凌亲近新人?
自古帝王后宫,不都是如此吗,哪怕再痴情、品德高洁的皇帝,都免不了三宫六院、喜新厌旧。
“怎么,不爱吃?”弘凌用如意柄白瓷勺舀了片鲜笋,喂到锦月口旁。
锦月回神,莞尔。她微笑极美,在无数双歆羡嫉恨的眼神下,一口咬起弘凌喂过来的笋片。
尉迟心儿在锦月另一侧的下手方,脸色难堪,手中丝绢的绣花已撕扯得脱了线。
她满腔酸恨,锦月轻勾唇笑对,尉迟心儿咬碎了牙别过脸,心里用最难听的话咒骂了千百万遍。
殿中筝鸣乐浓,歌舞百戏,世间最好的宴席、最热闹的场景,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太皇太后的席位一直空着,令想看热闹的人难免失望。尉迟心儿几番欲与弘凌搭话,都未能成功,趁歌舞退去的瞬间她赶紧上前现了一首筝曲,曲艺还算过得去。众姬妾有心借尉迟心儿在圣前说上几句话,便一番夸赞,弘凌恹恹说了两句“很好,尉迟爱卿确然
有个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