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莺巧鞭子一扬,将那刀子击落。再回头时,却已不见符云昌的身影。她心头一惊,忙挥鞭想作防卫。但还未等她使出招式,符云昌的声音已在身后:“看哪呢,妹子?”俞莺巧只觉肩膀一沉,竟被他制住了肩井,手臂一时动弹不得。但她毫不含糊,用脚尖勾起鞭子,向肩后一踢。本来这一招十拿九稳能逼退符云昌,但就在鞭梢越肩之际,鞭身突然缠上了垂下的披帛,动势一歪,那十足力道的鞭梢直接打向了俞莺巧的脸颊。这般变化谁能料到?电光火石之间,似已无力阻止。眼见寒光迫近眉睫,沉稳如俞莺巧,也生了一瞬的怔忡。然而,就在那一瞬,有人伸出手来,一把将鞭梢握住。俞莺巧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看着那出手之人,难以置信地唤了一声:“公子……”她又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一击何等用力,这鞭梢又带着锐角,若是这般抓握,只怕——她抬眼细看,果见肖让的指缝间渗出微微血色,她愧疚难当,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肖让笑叹一声,道:“好歹是姑娘家,怎么这么不小心,若弄花了脸如何是好?”肖让说罢,若无其事地放下鞭梢,接着用十分的不情愿望向了符云昌,道:“虽然你这副样子我看不下去,不过你欺负姑娘我更看不下去。你是冲我来的,我就陪你打吧。若你输了,就休要再来纠缠。”符云昌也因刚才的变故有些怔愣,听肖让这么说,他慌忙放开了擒住俞莺巧的手,强笑道:“你肯打自然好!妹子你靠后站站!”他缓了下心绪,退到一丈开外,调息摆式,喝道,“来吧!”俞莺巧开口想劝,却被肖让拦下。他无奈一哂,道:“都出手了,哪里还有不战的道理。”此话说完,他又望向了符云昌,“你等一下。”他一边连声叹气,一边抬手将散发绾起,又解下玉佩收进怀里,略挽了挽袖子,好一番准备。“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啊!!!”符云昌气急。肖让看他一眼,道:“劳你久等,让你三招好了。”“呸!老子要你让!”符云昌说罢,起掌便攻。肖让垂眸,唇边的笑意若有似无,脚步轻移间,已不落痕迹地避开了掌风。符云昌脸色一变,压低身子伸腿横扫。肖让依旧没有应招,只是提身轻跃,悄然避过。如此一来二往,符云昌已然明白了几分。“怎么?想比轻功?”符云昌冷笑一声,“老子会输你?!”他话语落定,身影一晃,迅疾非常,常人双眼几不可追。那幽行鬼魅一般的轻功,再施出擒拿之技,谁能招架?观战的俞莺巧满心担忧,却见肖让的神色依旧云淡风轻,目光和神思似乎皆不在这战局之上。符云昌的步法虽快,却始终与他隔着三尺之遥。手上的擒拿招式再猛,却也不曾触及他的一片衣袂。偶有几招临到面前,亦被轻易化解。那轻灵身姿,如翩蝶飞燕。那和柔举动,似拂柳拈花。道不尽的优雅潇洒。“穿花戏蝶?”俞莺巧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这轻功的名字。她话音未落,肖让不知何时已站到她的身后,温柔嗓音带着深谷般的幽邃,响起在她耳畔:“正是穿花戏蝶,可看仔细了。”微微慌神,引动心跳怦然。俞莺巧回头,却见他已然在数丈之外,依旧纠缠在符云昌的攻势之中。又过十数招,战局已经变得愈发诡异。肖让始终没有攻击的打算,只一味避让。符云昌渐渐被磨得没了耐性,愈发气急败坏。便在这时,肖让的身姿忽有片刻迟钝,符云昌心头焦躁,哪里还管这是不是故作的破绽,出爪抓向肖让心口。然而,当他认为自己得手之时,却见手中抓住的只是一片残襟。下一刻,他两处肩井皆生锐痛,双臂一沉,几近麻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肖让在他背后开口,“符寨主,如何?”符云昌又羞又怒,却又无法。他咬着牙,不甘心地道:“没想到,你还会点穴!”“好说。学医之人,多少认得几个穴道。”肖让一边说,一边替符云昌解了穴。符云昌忙退到一旁,皱眉戒备。肖让笑望着他,抱了抱拳:“承让。”符云昌沉默片刻,终是慢慢回了礼,道:“受教了。”此话说罢,他也爽快,领着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肖让叹了一声,道:“总算打发了,何苦呢。”俞莺巧这才走上前来,想要抱拳,又忆起什么,改了万福,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肖让冲她笑笑,道:“不谢。你现在是我的人,岂能让你吃亏。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寨主倒真是比你厉害些。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穿花戏蝶你方才也见识过了,要对付他足够了。以你的底子,学起来应该不难。”俞莺巧听他这么说,颔首笑道:“劳烦公子了。”肖让笑着自谦一句。继而抬起双手,低了头,深深皱起眉来。俞莺巧见他面露痛苦之色,只当是他手上的伤口作疼,刚想致歉,却见他抚上前襟,哀怨自语:“唉,可惜了我的新衣裳。”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梦想破碎的太轻易了……_(:3」∠)_打斗戏好难写啊!!!所以我不喜欢武侠!!![那只:你啥都难写……][狐狸:=口=]咳咳……看完本章大家应该充分发现了,其实我们四公子,就是那种四处发放暧昧自己却不自知的类型啊!!!莺巧妹纸你任重而道远!!![莺巧:……]☆、俞莺巧确认了符云昌一行离开后,便吩咐镖师们整理拦路的树干,自己则随肖让上了马车。她半跪身子,道:“公子手上的伤须得尽快包扎才好,我这里有镖局特制的金创药膏,公子快敷上吧。”肖让看了一眼她递上来的小盒子,皱眉道:“这盒子也太难看了些吧?”俞莺巧有些尴尬,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盒:粗瓷方盒,因长久随身,磕破了些,也磨去了原本的花纹,确实不大好看。她诚恳道:“盒子的确粗糙,但内里的金创药膏却是上好的,公子试过便知。”肖让没多说什么,伸手接过那小盒,打开盖子闻了闻,笑道:“王不留行、桑根、焦芍、厚朴、蒴翟、黄芪、干姜……果然不错。只是敛血足矣,却不止疼,又不祛疤。你一个女儿家用这个,倒是难为你了。”方才他说是学医之人,如今报出这些药名来,可见医术不俗。梅谷中人,果然不同凡响。俞莺巧不禁佩服起来。肖让见她面露钦佩,不由笑了起来,“日后你来梅谷,我封一罐子凝香生肌膏给你。”他将盒子递还给俞莺巧,道,“好意心领了。这点小伤我自会处理。你先出去吧,我换身衣裳。”俞莺巧讪讪地接过盒子,颔首退了出去。待到车外,她略走远些,有些落寞地看着手里的小盒。也是,如此粗糙之物,他如何看得上呢?她笑叹一声,将盒子收进了怀里。此时,前路已收拾干净。镖师们赶过来问她何时启程,她吩咐略等片刻,便估算着时间,在车外静候,更趁此空隙,细细思考起方才的事来。对方是冲她来的,却累及了雇主,实在有愧。说来也好笑,这符云昌与她不过一面之缘。那是几月之前,她随父亲俞济远押镖过羊角山,不想遇上了山贼劫道。领头的,自然就是符云昌。镖局押镖在外,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惹是非。何况毕竟是羊角山的地界,客不压主,更不能轻易动手。俞济远便让她带几个人拖延,自己领了身手好的镖师走捷径绕路。她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不想天公作美,下了一阵急雨。俞济远一行脱身之后,那山贼大约是觉得无利可图,便也作罢了。本以为此事就此终结,却不想她比武招亲的帖子刚发不久,那山贼头子便放话出来,说要赢了擂台,娶她做压寨夫人。她原以为这山贼只是为了报仇刻意羞辱她,但方才看他的态度似乎有几分认真。无论如何,招惹上这种人,只怕这一路必不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