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伺候爷爷睡下,我回到屋里,盘膝坐在床头,开始修炼黄小天教我的“六字真言”。
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我逐渐掌握了呼吸和意念的结合,能体会到一些妙处,最直接的效果就是我的心性不像以前那么毛躁了,颇有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意思,观物观事能跳出来看。
这一坐时间可就长了,入定之后不见时间,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内视之中。修到第四个字“吼”的时候,突然心底动起一层波澜,紧接着一股阴气从脚底板升起,袭遍全身。我大吃一惊,想动一动,可全身又动不了。我冷汗出来了,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我在心念中喊了几声“黄教主,黄教主。”可黄小天没有声音。
这怎么办,我深吸几口气,保持冷静,就在这时,在床头附近隐隐出现一个人影。
我凝神去看,是狐狸脸人身,它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看着我。
白德旺当时设下毒计,用鬼崇符转移了狐狸的怨气和业力,这股阴气始终缠着我。没想到在我现在入定的时候,它出现了。
黄小天教我这套功法的时候,曾经交待过,说修炼六字真言,人一旦入定,就好像一杯水放在桌子上,水不动而沉渣泛起。我的心结、纠葛、病根,都会在入定中出现,这就是所谓的魔相。
狐狸的怨气此时真的出现了。现在能做的既不是和它对抗,也不要失了心智,平常对待,它和桌子和椅子没什么区别。
我稳定心神,凝神内视,观其在自不在。用黄小天的话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它不在就完了。
狐狸虚影紧紧盯着我,我盘膝在床上,我们互不影响,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外面传来唧唧唧的声音,我分神去观,发现有很多黑色的东西扑在窗户上,个个做着鬼脸,窗户突然拉开,从外面翻窗进来一人,正是赵大魁。
赵大魁一脸凶相,用手指着我骂骂咧咧,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却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不知是我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还是他根本没有发声。
赵大魁早就嗝屁了,此时出现的依然是心中魔相而已,很可能就是那只狐狸怨气造出来的。
赵大魁骂了片刻,看我无动于衷,开始砸屋里的东西,随手打烂。他碰其他的我都无所谓,可他最后奔着装毛球的盒子过去了,一把抓住里面的毛球,紧紧捏住,开始狂笑,依然没有声音。
他把毛球拿起来,放到自己嘴里,准备撕咬。这个时候我再也坐不住了,大吼一声:“住手!”
我睁开眼,屋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此刻全身酥软,连床都下去了。好半天能动一动了,我疾步来到盒子前,里面的毛球还是安好的。
我像是虚脱一样,气喘不停。黄小天忽然在心念中叹息:“小金童,就差最后一步。六字真言你已经通透前五个字,可惜啊可惜,就差最后一字,便能大成。”
我已经确定刚才看到的都是魔相,心中也在可惜,便说:“那再来,六字真言从头再练。”
“没用了。”黄小天惋惜:“这东西是讲究时机的。出现魔相说明你修行大成在即,而没有魔相就是一般的练呼吸。魔相奇幻种种,下次未必就是毛球,但肯定会出现让你最纠结的景象,下一次你未必还能过去,很多人一辈子就卡在最后过不去。”
“下次不管出现什么景象我都不会搭理,哪怕我身边的人都被杀光。”我也是生气,说了气话。
黄小天道:“如何勘悟是你的事,行至于此我就指点不了喽。完全看个人的造化和心性。”
“那这六字真言,你过没过?”我问。
黄小天顿了一下,说道:“我过了这六个字,但在这六个字后面,还有一个字。”
“其实是七字真言?”我目瞪口呆。
“不,还是六字。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精灵修道,最后一个字便是我的劫,这个字是什么,怎么渡我完全不知道,只能等那大劫临头的时候再说。”黄小天叹息。
说来也怪,练了六字真言之后,我没有疲倦之感,一晚上过了大半,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却头脑清醒没有困意。我不想重复再做,这东西不能勉强,心浮气躁无法入定,就算空坐一天,也一点用都没有。
我睡眠极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爷爷早就起来了,一条胳膊打着绷带,在外面收拾东西。马上就要开春了,过些日子就可以去各村收山货,到山里去采药,寒冬终于过去,这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晚上的时候接到电话,居然是李瞎子打来的,他问我在哪呢。我差点骂出来:“我说老李,你可真行,找你的时候不在,现在事情完了你出来了。”
“到底咋回事啊。我一直在山里没有出来,店里发生什么事了,听说店面都让人砸了。”李瞎子道。
我跟他说,过几天我会回去,到时候再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