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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页(第1页)

秦牧云额上的汗还在不停地冒,说:&ldo;小的身家性命,尽系于相爷之手了。&rdo;姜散宜倒是宽慰道:&ldo;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你且安心。&rdo;御书房,慕容炎也正在考虑派往营中查证安抚的官员。他问左苍狼:&ldo;依你所见,此人派谁合适?&rdo;左苍狼说:&ldo;我离开朝中已久,人事不熟。陛下委任特使,我哪敢多嘴?&rdo;慕容炎笑了一声,倒是神色凝重。朝中派系纷争,他不是不懂。他说:&ldo;你觉得夏常有如何?他是老臣,想必对军中会公正,和秦牧云,也没有私怨。&rdo;左苍狼说:&ldo;陛下问我意见是要银子的啊。&rdo;慕容炎一个笔头扔过去。当天夜里,温府,定国公温行野正在后园练拳,突然一只灰色的海东青扇着翅膀飞过来。温行野赶紧接住它,取下它脖子上密封的竹筒。他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把鸟放了,自己赶紧回到房间。待展开一看,那字条却是极陌生的字体‐‐陛下欲指派夏常有调查秦牧云贪污克扣军饷一事。夏常有此人素来明哲保身,未必有胆子实查此事。想办法力劝,倘力劝无效,则言语羞辱,务必令他无颜接此差事。温行野想了想,秘密去了薜成景府上。薜成景当天夜里,就秘密去了一趟夏常有府上。夏常有本来是慕容渊之时的遗臣,因审理故旧同袍有功、依附于姜散宜而得一时安全。但是心中一直有愧,尤其薜成景对他还有提拔之恩。此时见到薜成景,他本就有些羞愧,但听了薜成景的话之后,又惊惧莫名:&ldo;恩师是说,要我翻秦牧云的老底?!可是姜散宜对他素来倚重,我若是揭开他的老底,到时候姜散宜岂能饶我?!&rdo;薜成景说:&ldo;常有!难道你还要包庇他们吗?&rdo;夏常有说:&ldo;相爷,蝼蚁尚且偷生,我也只是想求一条活路。我如今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如果我有什么事,我夏氏满门……&rdo;薜成景说:&ldo;常有,人在做天在看。如果只是要求你据实查证你都不敢,那么朗朗青天之下,你就让魏同耀他们在天下看着你,是如何辜负他们,卖友求荣,换来自己的富贵安稳的吗?!&rdo;夏常有满脸通红,薜成景拂袖而去。第二天,早朝之上,慕容炎尚未任命夏常有为特使,夏常有出列,称旧疾复发,请求休养数日。慕容炎目光慢慢阴冷,沉声说:&ldo;近日,西北军中,将领们奏称军饷存在克扣一事,孤想派个人前往军营查明此事。众爱卿可有合适人选?&rdo;话音刚落,姜散宜向大农令使眼色,大农令立刻出列,举荐郑之舟。慕容炎看了一眼大农令,冷笑了一声,突然说:&ldo;甘丞相。&rdo;甘孝儒一惊,赶紧出列,慕容炎说:&ldo;此事孤交予你,务必严查!&rdo;姜散宜等人对视一眼,甘孝儒也是心下震动‐‐这是……当真要严查秦牧云了?他忙躬身道:&ldo;是。&rdo;退朝之后,慕容炎召甘孝儒去御书房单独议事,姜散宜等面色阴沉,急匆匆步出宫闱。郑之舟也慌了:&ldo;姐夫,陛下今天是怎么了?看今日的口风,他是真的要严查秦大人啊!&rdo;姜散宜脸色铁青:&ldo;夏常有这个废物!今日他称病推脱,陛下必然以为是受我等威逼!陛下素来多疑,如今堂堂一个廷尉,竟然被我们吓得连圣旨都不敢接!这岂不是犯了陛下的大忌!&rdo;秦牧云脸都白了:&ldo;相爷,如果此事落到甘孝儒手上,他还不落井下石?相爷救命啊!&rdo;姜散宜说:&ldo;不要自乱阵脚!如今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rdo;一群人走后不久,甘孝儒从御书房出来,走过宫径小道,突然看见左苍狼正在园间。左苍狼正在跟宫里的花匠闲话,见他过来,盈盈一拜,说:&ldo;甘丞相,丞相一脸春风得意,看来是有好事啊。&rdo;甘孝儒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她,她身上宫妆如层叠如堆雪,鬓边斜插一枝素银发簪。简洁中透出雍容华贵。他同样微笑,竟也行了个同僚之礼,说:&ldo;将军又何尝不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呢。&rdo;左苍狼说:&ldo;这次陛下派甘大人前往营中,只怕回来之后,甘大人就有升迁之喜了。&rdo;甘孝儒知道她话里有话,倒也顺着话说:&ldo;将军说笑了,如今甘某一把年纪,蒙陛下器重,官已至从一品。上有国丈,哪还有什么升迁之喜。&rdo;左苍狼只是微笑不语,甘孝儒看她神色,终于忍不住说:&ldo;将军莫非是另有玄机吗?&rdo;左苍狼说:&ldo;难道甘相也以为,区区一个秦牧云,敢克扣袁戏四五成的军饷吗?&rdo;甘孝儒说:&ldo;可……毕竟树大根深,伐之不易啊。&rdo;左苍狼说:&ldo;甘大人有火种,我有东风,纵然巨木成林,何惧之有?&rdo;甘孝儒容色微肃,她却不再说话,缓步进了御书房。甘孝儒转过身去,但见小安子也不敢拦她,恭恭敬敬地迎她入内。他不由眯起眼睛‐‐难道时机真的到了?书房里,王允昭见左苍狼进来,不由松了一口气。慕容炎眉宇间怒色还非常明显,夏常有称病推脱一事彻底激怒了他,他说:&ldo;这个朝中看来还真有人敢一手遮天了!一个堂堂廷尉,竟然懦弱至此!&rdo;左苍狼走过去,假模假样为他磨墨,说:&ldo;陛下这又是生谁的气?秦牧云的事,你不是昨日就知道了吗?&rdo;慕容炎抹了一把脸,又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说:&ldo;不会就别磨了行不行?溅我一脸!&rdo;旁边王允昭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慕容炎瞪了他一眼,他赶紧躬身告退。慕容炎这才把左苍狼拉进怀里,说:&ldo;孤想清楚了,你的位分,也不能一定这么拖着。孤打算拟旨,封你为贵妃。&rdo;左苍狼抬手轻抚他的脸,他说这句话的这一刻,应该是真心的吧?可惜了,蹉跎一年,就错过了她的痴念。她说:&ldo;我能就这样陪在陛下身边吗?&rdo;慕容炎微顿,问:&ldo;什么?&rdo;左苍狼轻声说:&ldo;我不愿意作陛下的妃或贵妃。&rdo;慕容炎眉宇之间又有几分不悦:&ldo;今日我已经够心烦的了,你非要再惹我不快吗?&rdo;左苍狼说:&ldo;我只是希望,以后陛下在想起我时,是想起我这个人,而不是一个妃子。&rdo;慕容炎怔住,许久,将她揉进怀里。&ldo;阿左……&rdo;他轻声叹。七月时分,甘孝儒在袁戏、诸葛锦、郑褚等人营中调查取证,发现大批军械、军服霉烂变质,除了周信直属部队以外,其他军中或多或少都存在克扣军饷的情况。所有军营中,只有姜大公子姜齐所属的军队军备精良、粮饷充足。铁证如山,慕容炎震怒,随后下令严查大司农司的钱粮账目。大司农司的账目,初看之下毫无问题。但是如果每笔细查,问题便开始彰显出来。比如民间打一口井,正常价白银2两。然而账目上每口五两,而且在并无旱灾的年头,大燕全年打井有三千多口。但是派出巡查使详查,最终只发现井八百多口。慕容炎当即下令抄没秦府,搜出现银三十余万两,另有古玩、珠宝、奇珍无法计数。饶是如此,仍然有大批银两下落不明。朝野震动。清单传到御书房,慕容炎怒从心起,几乎咬着牙道:&ldo;给孤严审,看看剩下的银两是落到了谁手里。&rdo;左苍狼倒是替他捶了捶肩,说:&ldo;陛下在上,这些人早晚会解决,&rdo;正说着话,外面突然有人传报:&ldo;陛下,王后娘娘求见。&rdo;慕容炎沉声说:&ldo;不见。&rdo;左苍狼说:&ldo;娘娘在栖凤宫,毕竟还养育大殿下和公主,前朝之事,与她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陛下毕竟与她夫妻情深,还是见一见吧。&rdo;慕容炎这才说:&ldo;让她进来吧。&rdo;姜碧兰进来之后,还带着宫女彩绫。她行完礼,让彩绫把汤奉上,说:&ldo;陛下近日劳累,臣妾亲手做了翡翠荷叶羹。陛下用一点吧。&rdo;说完,看了一眼左苍狼。左苍狼只是向她施了下礼,就继续替慕容炎揉肩。慕容炎根本不看她,只是说:&ldo;孤知道了。王后回去吧。&rdo;姜碧兰轻咬粉唇,又看了一眼左苍狼,慕容炎问:&ldo;王后还有话说?&rdo;姜碧兰说:&ldo;臣妾听闻,大司农秦牧之贪污军饷一事,惹得陛下极为不快,还将他革职下了狱。&rdo;她本来是想说姜散宜也为此事痛心,不料话还没出口,慕容炎就问:&ldo;此事是王后应该干预的事吗?&rdo;姜碧兰怔住,慕容炎说:&ldo;后宫不干政,你身为一个王后,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rdo;姜碧兰眼泛眼花,慕容炎挥挥手,说:&ldo;下去吧,没事就多陪陪泽儿和皎儿。&rdo;姜碧兰怨毒地瞪了左苍狼一眼,左苍狼目光平静。等她出去了,才说:&ldo;陛下待娘娘这般冷淡,娘娘都怨上我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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