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桐心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在他练成第二重小周天,暗自欢喜之余,更也不敢懈怠。赶紧再接再厉,开始催动真气,打通第六十一个穴窍,向第三重小周天努力。
不过这第三重小周天,与前面两重却有不同。前面两重小周天的穴窍,尽在丹田周围,一旦开辟气海,便无其他挂碍,无论资质高低,只要苦心消磨,早晚能够练成。
但是这第三重小周天的主窍石门穴,乃是人体三百六十穴窍,除去丹田之后,的又一个要穴,因为极难打通,故才称为‘石门’。
寻常修真之人,许多就是在此遇到瓶颈,少的三五年不能贯通,多的十年八年也是,甚至更有终生难成,停滞在这一道关口。
张桐虽有些天赋异禀,可是在这石门穴前,也不得不被拦住了。凭他一直以来的修炼速度,遇到一处穴窍,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天,便可打通,然而在这石门穴上,他却苦苦消磨了将近一个月。
一开始张桐因为此前一帆风顺,遽然遇到关隘,还觉有些烦躁。但是到了后来,反而觉得未必不是福祉,不然等他一路顺畅下去,生出骄纵之心,早晚也是祸事。
张桐想通这些,索性也不着急,每日只管催动真气,围那石门穴来回消磨。十多天下来,虽未打通穴窍,可他对真气的细微控制,却不知不觉上了一个台阶。
张桐觉出变化,不禁大喜过望,连最后一点浮躁心情也给消去。索性连急着打通穴窍的心情也渐渐淡了,反而越来越醉心于对体内真气的控制,许多细微变化,也要追求极致。
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他玩弄真气这时,石门穴郁结的浊气,已经给他消磨殆尽。当时他刚把真气运行完两个小周天,正好经过石门穴附近,忽然觉得身子猛地一震,随即就传来一股吸力,将他真气全都引了过去。
张桐陡然一惊,立刻恍然大悟,原是石门穴开了!
他顿时心中大喜,连忙定了定神,意沉丹田,抱元守一,稍稍放缓真气,一面梳理经脉,一面向石门穴涌去。还有一些残余浊气,被那真气一冲,立时烟消云散。
此刻石门一通,恍如另外开启一扇大门,使他顿时觉得,前方阻塞尽去。修为虽然没有增长多少,可是冥冥之中,修炼的境界,却提升一截。令他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勇猛精进的决心,无论什么困难,都能将其克服。
张桐决心一生,更加心无旁骛,便想一鼓作气,直接把第三重小周天也给练成。届时他就能在修为上追平甄猛,再有法宝压制,甄猛更无胜算,任凭怎样拿捏,也都随他心意。
可是不料,计划却总赶不上变化快,在他打通石门穴之后,还不到半个月,就有童子张春,匆匆前来拜见,说甄远道已经破关而出,刚传他师兄弟,立刻过去相见。
这时张桐才把第三重小周天打通了五个穴窍,正是意犹未尽,心中大是不乐,暗暗忖道:“去年师父在登平府得了那口青鱼剑,因为刘天威不懂剑诀,强用九子母阴魂阵祭练,几乎要伤了剑气。要想恢复过来,非得每日不停,用剑诀温养两三年不可。这才一年出头,师父怎有闲暇,召唤我等过去?”
张桐甚觉古怪,但他不敢怠慢,赶紧整整衣衫,开门走了出来。
在他隔壁的尹春来、甄猛、钱健三人,也都接到通知。师兄弟四人,在门前遇上,更觉有些狐疑。不知为了何事,甄远道居然兴师动众,把他们四个全都叫去。
而时隔数月,张桐再见甄猛,已无半点畏惧,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流露,按照规矩忙与三人见礼。
可令张桐有些意外的是,上次他让甄猛颜面扫地,依照甄猛的脾气,就算不喊打喊杀,也得对他横眉立目。
谁知甄猛居然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在张桐跟他见礼时,还回了一个微笑,更使张桐心生几分狐疑,心说:“这厮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却不知,甄猛早就处心积虑,请动铁头山的王山君,一旦得了机会,就把张桐捉去,抽取生魂,炼成刀魄。此时他已经把张桐视作死人,哪还会多此一举,去争口舌之利。
张桐不知甄猛内心盘算,只是看他颇有古怪,不禁暗暗提防起来,见礼之后,不曾多言,连忙退到最后。
尹春来知道他们恩怨,本想二人见面,又有一番好戏,谁知竟偃旗息鼓了,着实令他非常少兴。不过他身为大师兄,也不好从中挑拨,又恐甄远道久等,不敢再耽搁下去,赶紧率先向后院走去。
因为尹春来修为最高,又身具大师兄的名位,钱健早也不敢与他相争。倒是甄猛,仗着跟甄远道的关系,原来总要跟他整个头筹。不过上一次,甄猛败给张桐,已是颜面尽失,不自觉便弱了一头,这回也没好意思上前争先,只与钱健点了点头,然后二人一同跟去。张桐由于入门最晚,还要排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二人脚步。
原本这灵犀观的面积也不太大,张春催的又急,四人抢了几步,就已来到位于后院当中的正堂。
这间正堂面积不小,四下足有三丈见方,不过室内装饰极为朴素,青砖铺地,白灰刷墙,正面一条香案,后面供奉三清道祖圣像。
香案前面,摆着一张宽大的罗汉床,甄远道一身青布道袍,此时双目微阖,正在盘膝打坐,老神在在也看不出是喜是怒。
因为这间屋内,除了那张罗汉床,再也没有其他桌椅。众人进来之后,见到无处落座,却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垂手立在两侧。
张桐跟在最后,按照座次在甄猛旁边,寻了一个位置站下。暗里瞧了甄远道一眼,心说:“上一回,师父在登平府夺了那口飞剑,几乎爱为至宝,不惜耗费精力,日夜不停祭练。如今已经一年多了,若是被他炼成,必定喜出望外,绝不会是这般脸色,难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差池?”
张桐内心暗忖,已是猜出八九,不禁加了几分小心,防备万一触了霉头,必定没有自家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甄远道听见众人脚步声,已经睁开了眼睛。面上无喜无怒,向左右扫视一下,然后淡淡说道:“今天叫你们前来,乃是为师有一件要事让你们去办……”说罢似乎故意一顿,要等下面众人表态。
张桐原本十分聪明伶俐,立刻心领神会,正要张嘴说话。却忽然想到,在师兄弟中,数他年纪最小,入门才不到一年。如果处处与人争先,岂非平白惹人妒恨。况且他现在已经跟甄猛结成死敌,如果再把尹春来和钱健给得罪了,岂非四面皆敌,再无立锥之地。
张桐略一思忖,忙又把嘴闭上,而趁他略一犹豫,站在他旁边的甄猛,已经抢先言道:“请师父吩咐,弟子等必定竭尽所能,为师父分忧!”
虽然甄远道是甄猛的本家叔叔,不过血缘关系早已出了三服,平常甄猛见了他,也不敢乱叫叔叔,而是毕恭毕敬口称师父。
甄远道等的就是这话,听他说完之后,露出些许笑容,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总算没辜负了为师与你们一场师徒缘分!原本为师也不想让你们去冒险,无奈情势所迫,刚才得到消息,大金山太华洞的阴阳叟,受那郑云绮那贱婢蛊惑,邀了许多同道,相约五月初五,一同攻上咱们九阳山灵犀观。而且阴阳叟不惜重礼,请动飞蝗山的玄牝老祖出面,向咱们禾山道施压,称此乃是私人恩怨,不许掌教师兄派人帮忙。掌教师兄,迫于压力,已经应允。”
众人一听,登时全都吸了一口冷气,尤其张桐最知其中缘由。那郑云绮为报杀夫灭子之仇,如果让其攻破灵犀观,他和甄远道定是必死无疑。